“師……師哥,你怎麼樣?讓我看看你的傷……”餘嬌聲音發顫,伸出手去握程英後背露出的箭簇,指尖卻在發着抖。
尤其是在看見他衣袍上溢出的大片血迹時,她雙眸一紅,眼前一片眩暈,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師哥倒在她身前的那一日,那種無能為力的痛苦再次朝她席卷而來。
程英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盈滿眼眶的淚水,勉強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安慰她道:“嬌嬌,别怕。”
餘嬌哽咽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明明程英握得很緊,她卻輕易就抽出了手,餘嬌眼圈紅的愈發厲害。
她扒開了他後背的衣裳,看着那深深紮進他後心,沒入了半個箭身的箭矢,再也繃不住了,眼淚簌簌滾落。
她又害了他……
這麼深的箭傷,肯定已經穿透他的骨頭,紮進了他的髒腑之中,難怪他明明抓她的手十分用力,可她卻輕易就抽了出來。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程英有些費力地擡起手,用指腹去擦拭她臉上的眼淚,“是我不好,又吓到你了。”
她臉上的淚水卻越擦越多,程英看着她崩潰而又無助的神情,心疼極了。
這二十年,他總擔心自己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在嬌嬌眼前,連句告别的話都不曾留下,是不是會吓到她,那場面會成為她終身無法擺脫的夢魇。
他也時常夢見自己死前的那一幕,夢中他總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伸手去捂住嬌嬌的雙眼,不讓她看到自己渾身是血醜陋殘破的模樣,可瀕死的無力,讓他根本無法做到這個舉動,已經發生過的現實,在夢境之中也無法扭轉改變。
夢境之中,他的嬌嬌是那樣的無助崩潰,那雙盈滿眼淚的雙眸就和此刻一模一樣。
現在他終于有機會跟嬌嬌補上那句前世不曾留下的話:“嬌嬌,不要難過,也不要愧疚,為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願意為之。你不欠我什麼,我做這些,隻是因為我想做,就像我不顧你的意願,将自己的喜歡強加給你。”
大概是失血過多,程英的聲音開始變得有氣無力,肢體也開始失溫,他眼眸溫柔地看着餘嬌,耐心十足對着哽咽哭泣的餘嬌哄道:“别哭了嬌嬌,是師哥不好,師哥做不成從前那個傅川了,有愛便有了私欲,我總想着苦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便該是屬于我的,不該喜歡上别人。”
“師哥,你别說話了,我幫你拔箭治傷。”餘嬌抱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知是在自我安慰,還是在說給程英聽,哽咽道:“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我幫你治傷……”
可她卻崩潰地發現,根本沒有醫藥箱,她的手術刀也不在身邊,針囊也不在,她手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隻能無力地抓着半露在外的箭簇。
程英靠在她懷中,有些無力地半跪在地上,看着她滿手鮮紅的血水,從袖口摸出帕子動作輕緩地朝她手指上擦去,輕聲說:“是師哥太自私了,見不得你和旁的男人在一起,嫉妒到發瘋,做了那麼多罔顧你意願的事情,嬌嬌,對不起。”
“别說了,别說了……”餘嬌朝着四周哭喊出聲,“救救他,求你們誰來救救他,有沒有藥……”
被她掃過的衆人面面相觑,黃三娘于心不忍,忙遞了一瓶藥給她,“我這兒隻有金創藥。”
餘嬌接過,手指顫抖地往傷口上灑去,藥粉很快就被溢出的血水沖掉,不拔掉箭矢,根本無法止住血。
她擡起頭看向餘啟蟄的方向,淚眼中那個熟悉的面龐變得模糊,隻有一團高大的身影靜默而立在不遠處,餘嬌崩潰而又絕望地朝他求助道:“餘啟蟄,你救救我師哥,救救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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