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泚看到小遠,許久沒見,小家夥長大了許多,&ldo;小遠‐‐&rdo;她沖着鏡頭揮揮手。小遠雙手抱着手臂,&ldo;姑姑‐‐&rdo;雖然兩人見面次數不多,小遠對這個姑姑甚是喜歡,姑姑總會寄給他很特别的東西。小家夥的中文不好,說了幾句話,就開始說英語了。蕭清陽一邊糾正,讓他說中文。清泚耐心地聽着他。&ldo;姑姑,西藏好玩嗎?&rdo;&ldo;嗯,西藏很漂亮,很特别,小遠以後長大了,自己過來。&rdo;小遠點點頭,&ldo;姑姑,以後我還是和你混吧。爸爸媽媽的生活太無聊了。&rdo;小家夥聳聳肩。清泚失笑,&ldo;行啊。&rdo;小遠聽到她這麼說,也沒有太多的興奮,反而沉沉地說道,&ldo;你可不能騙我啊。你們大人總會言而無信。&rdo;蕭清陽揉了揉他的頭,小遠直躲。&ldo;自己去玩,等你姑姑回來,我就送你過去。&rdo;小遠看着攝像頭,&ldo;姑姑,我等你。&rdo;蕭清陽看着她,&ldo;瘦了不少。&rdo;清泚摸了摸下巴,&ldo;哪有。&rdo;蕭清陽又說道,&ldo;不過人好像精神了許多。&rdo;尤其是那雙眼,沉寂許久的平靜,終于有了色彩。兄妹倆說會話,蕭清陽有電話打進來,便下了線。回去之後,她的生活不會無趣了。臨睡前,她發了一條信息給宋薇:鄭佳答應見你。不久宋薇回道:明天我會去醫院。沒有幾秒又收到她的第二條信息:謝謝你!清泚沒有說什麼,至始至終,她隻是一個旁觀者。不過,她也希望,這件事能夠圓滿的解決。在這片聖潔之地,讓一切不快都放下。第二天,程墨陵和她去布達拉宮,久負盛名之地。這個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究竟曆史變遷,留給後人滿是心靈的寄托。清泚微微仰着頭,&ldo;有個朋友告訴我,在這裡隻要虔誠的祈求神靈會将我們的心聲帶給逝去人。&rdo;程墨陵正色,他轉頭嘴角噙着笑意,&ldo;我想到了一首詩。&rdo;&ldo;什麼?&rdo;清泚呐呐地問道。&ldo;那一天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蓦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觐見隻為貼着你的溫暖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隻為途中與你相見那一夜我聽一宿梵唱不為參悟隻為尋找你的一絲氣息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隻為守候你的到來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隻為佑你平安喜樂……他用他低沉悅耳的嗓音應聲吟道,每一個字都敲擊在她的心頭。這是桑央嘉措的《那一世》,這位西藏曆史上頗受争議的六世達賴喇嘛,他留下了許多動人心扉的話語,多少人沉浸在他的詩詞中。耳聽他的嗓音,清泚默默地對着神靈訴說着心底最深的話語。她想起在大昭寺前的那位老者對她說的話:不念過往。下午,他們去了醫院。傅翰澤倚在醫院的走廊上,見到她,表情沒有什麼起伏,&ldo;你們來了啊。&rdo;清泚順着敞開門,看到宋薇的身影。清泚說道。&ldo;我們打算明天就回c市。&rdo;傅翰澤喃喃道,&ldo;真快,一眨眼,十來天就過去了。宋薇在裡面,我進去和佳佳說一聲。&rdo;宋薇帶來一束桔梗花。鄭佳輕笑,&ldo;宋薇,這花不适合我們。&rdo;宋薇眼角沒有一絲波動,&ldo;都是無望的意思。&rdo;&ldo;是嗎。&rdo;鄭佳喃喃問道。宋薇皺了皺眉,眼裡滿是冷光,&ldo;鄭佳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是那個人女人的女兒,我讨厭你,一直都非常讨厭你。我悄悄的把你的名字刻在牆上,在你的名字上劃了一道有一道,那塊地方,已經見到牆磚了。後來家裡裝修,粉飾好了,可是痕迹早已刻在我的心中。你的媽媽毀了我的家,毀了我幸福的童年,而你還來分享我父親給予我的父愛。鄭佳,你們都欠了我。&rdo;鄭佳表情一絲不動,雙眼空洞無聲,&ldo;所以你想我死。&rdo;&ldo;那是你自己的選擇。&rdo;宋薇語氣僵硬的說道。&ldo;你換了我的藥。&rdo;鄭佳平淡你地說道。宋薇閉了閉眼,輕笑一聲,&ldo;我一直在問我自己,憑什麼你可以得到那麼多。我的父親、傅翰澤‐‐&rdo;鄭佳咽了咽喉嚨,&ldo;鄭叔叔始終是你的父親,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而阿澤,并非永遠都是我的。那天晚上是你故意設計的吧。&rdo;宋薇臉色蒼白,她動了動嘴角,&ldo;你不是都知道了嗎?&rdo;鄭佳輕笑一聲,&ldo;自始至終我都信他。&rdo;宋薇冷哼,&ldo;你還想在我面前秀恩愛?鄭佳,當初看到你們每一次相擁、相吻,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明明是我先認識他的。&rdo;她終于不再掩藏自己,聲音中透着無力。&ldo;是嗎?以後不會了。&rdo;鄭佳輕聲道,&ldo;我和阿澤已經分手了,就在昨晚。&rdo;宋薇眼底一閃而逝的差異。&ldo;宋薇,我從來不欠你什麼。&rdo;鄭佳一字一字的說道。&ldo;這件事我不會再追求什麼,就當是報答鄭叔叔這些年對我的照顧。&rdo;夠了,就讓一切終止在這裡。宋薇眼圈慢慢濡濕。她看着鄭佳,一如三年前,九月,新生入校。她和她都是獨自前來報道,沒有家人相伴。鄭佳一身白裙,&ldo;你好,我叫鄭佳。&rdo;宋薇t恤牛仔褲,&ldo;你好,我是宋薇。&rdo;清泚看得出傅翰澤神色郁悶,她和程墨陵相視一眼。不一會兒,傅翰澤出來,&ldo;清泚,佳佳想和你說說話。&rdo;清泚走進病房,宋薇坐在一旁椅子上,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陽光從窗外打進來,鄭佳的床上灑滿了光點。&ldo;清泚,你要回去了嗎?&rdo;清泚點點頭。鄭佳莞爾,&ldo;你這一趟是不是收獲頗深啊?&rdo;&ldo;逃不了。&rdo;清泚玩笑的說道。&ldo;命中注定的緣分,再說了,他那樣的人打着燈籠也不見得能遇見。&rdo;&ldo;是啊,所以我得好好把握住。&rdo;鄭佳搖搖頭,&ldo;你啊。&rdo;兩人好像許久的老朋友一般。鄭佳伸出手,&ldo;很高興能在途中與你相識。&rdo;清泚亦伸出手,&ldo;好好照顧自己。&rdo;走出病房,她一眼看到站在走廊盡頭的人,陽光籠罩他的身上,那般的溫暖,隻是一眼便是萬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程墨陵轉過頭來,逆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是她知道此刻他的眼底都是她。&ldo;墨陵,回去吧。&rdo;她撇開眼沒有看他。她沒有看到程墨陵眼底洶湧而出的激動,甚至連他的呼吸頻率都變得急促了。程墨陵終于恢複過來,他拉住她的手,兩人走出醫院。傅翰澤獨自站在那兒,眼神空空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宋薇走出來時,徑直地走過他的身邊,兩人誰都沒用看對方。宋薇的腳步停下來,&ldo;阿澤,我懷孕了。&rdo;傅翰澤的血液瞬間凝固住,&ldo;宋薇‐‐&rdo;他失神的叫着她的名字,表情痛苦。宋薇看着他,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她一直喜歡的人,她的嘴角苦澀的扯了扯,&ldo;開玩笑的。一切都結束了。&rdo;她呼了一口氣。&ldo;我走了。&rdo;宋薇的聲音有些顫抖。&ldo;宋薇‐‐&rdo;他叫着她的名字。&ldo;保重。&rdo;終究沒有等到。宋薇望着前方,雙眼滿是傷痛,&ldo;再見。&rdo;兩人回酒店開始收拾東西。她給小遠買的藏刀還得快遞回去。程墨陵過來時,她正在寫明信片。他拿起來細細看過,&ldo;你真是朋友遍天下。&rdo;清泚還在埋頭寫完,&ldo;前面那條街有油桶,等會兒出去寄了。&rdo;&ldo;不急,明天十點的飛機。&rdo;程墨陵說道。清泚筆尖一頓,多劃了一筆。&ldo;飛回去嗎?&rdo;程墨陵眸色快速一閃,&ldo;之前忘了和你說了,小白訂的票。&rdo;清泚握着筆的指尖漸漸泛白,她看着明信片上面的字迹,沒有說話。她的沉默落入他的眼裡。&ldo;我看看還有沒有火車票。&rdo;程墨陵走過去打開電腦。清泚輕輕嗯了一聲。西藏之行,終于結束。在這裡,她和他都有了自己的收獲。兩年後,她收到鄭佳寄來的明信片,那時候,鄭佳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相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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