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行按捺下心頭再次湧上來的惶恐,逼着自己朝着外面走去,然而秦弦的身體本就虛弱,此時也不過是強弩之末,再加上心神大震,隻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若是那人在,一定早就慌忙跑過來将他扶起來,心疼得要死,可是現在秦弦隻能自己咬着牙一點點向外爬。
他不能死在這,他必須出去!
他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似乎被石頭劃破了,帶來了隐隐的疼痛和濕潤的感覺,秦弦剛爬了兩步,突然身體一震,詫異地停了下來,隻感到那陣法中傳來的吸引力驟然消失,之前散失的精氣也一點點重新回到體内。
陣,破了?
頓時秦弦有了一種不敢置信的猜想,他呆呆地趴在地上,雙手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蒼白的唇瓣輕輕顫着,又被他死死咬住,他怕自己期望太大,帶來的是更深的絕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陣法确實破了,隻不過卻并沒有其他的異動,也沒有人回來。
秦弦本來提起來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又過了半晌,秦弦終于有些絕望了,他将頭埋在胳膊中,隻感覺心中難過的厲害,嘴唇幾乎咬破,卻不曾發出一絲聲響。
秦弦想着,若不是自己抱有一絲幻想,是不是此時陸劍離還留在自己身邊?是不是自己現在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
他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負擔似乎更加沉重了,幾乎要将他壓垮,然而秦弦卻明白,自己必須咬牙扛下去,這就是他的命。
逝者如川,他便是那個必須肩負一切的幸存者。
秦弦掙紮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他本就近乎心力交瘁,此時剛剛站起身來,腿下又是一軟,身子一歪,再次朝着地上摔去。
秦弦本以為自己會再次摔倒在地上,卻沒想到一雙手突然出現在他身側将他穩穩地扶好,又緊緊抱住,一股熟悉的氣息籠罩在他周圍,一瞬間,他的身體驟然僵硬,不敢相信這一切,生怕這些都是他自己錯覺。
“不是讓你在原地好好等我麼,怎麼摔成這個樣子!”
陸劍離心裡暗惱,他剛剛一出去就忘了自己還有路癡這毛病了,找了半天才找到鎮口,差一點壞事,等破了那陣眼,又找不回原來的路了。
他轉了好幾圈,尋回這蘇家舊宅又廢了半天的功夫,結果一回來就看見秦弦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狼狽,手也不知道在哪劃破了,将衣袖都染紅了一大片。
秦弦全身一震,定定地被他半是抱着半是摟着,嘴唇劇烈的顫抖着,身體更是抖得不成樣子,陸劍離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又摔了一跤,慌忙将人徹底抱住,拍了拍秦弦的後背。
“沒事了,都沒事了啊,我回來了。看你剛剛那樣子我還以為那玩意多可怕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不就跟靈氣差不多麼,搞得跟生死别一樣。”
秦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力氣大的驚人,陸劍離疼得嘴角一抽,尋思着自己那處八成是要青了。
然而秦弦隻是抓着他,蒼白的嘴唇張了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最終又死死咬住,若不是深知秦弦極能忍耐從不輕易落淚,陸劍離幾乎都以為這人要哭出來了。
他活着!他真的能吸收死氣!純靈體,被隐藏了的純靈體!
秦弦心神大震,氣血一陣翻騰,即便之前再次遇見了洛天河也沒此刻這般讓他激動,一日之内,他幾經大起大落,再加上心力不足,這一次刺激,竟然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腰身一軟,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那肩頭的重擔,突然就昏死在了陸劍離懷裡。
“秦弦!”
隐隐地,秦弦能聽見陸劍離驚慌的呼喚聲,卻無法回應,腦海中不斷地在轟鳴,巨大的驚喜砸的他措手不及,而他心裡始終繃緊的那根弦也瀕臨極限,若不是昏了過去,這般心緒波動,大悲大喜,秦弦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瘋掉。
可即便他失去了意識,他的手都死死地攥着陸劍離的手腕,那力氣大的連掰都掰不開,讓陸劍離既是心疼又是無奈,卻又滿心歡喜。
雖然不知道這人怎麼對自己突然變了态度,隻不過,秦弦願意拉着自己,疼點也開心!不過,他這力氣怎麼這麼大……
陸劍離擔心秦弦的身體,想帶他出去找個地方休養一下,他走到唐家姐弟面前,毫不溫柔地踹醒了莫名其妙從死亡邊緣走回來的兩個人,這才抱着秦弦離開了若水鎮。
三個人都沒發現就在他們走了之後,一名黑衣的男子悄悄地出現在他們離開的蘇家遺址,默默地看着他們離開。
幸好,若水鎮附近有一處村莊中還剩下了一戶人家,陸劍離他們一行人便在那裡借宿,房子的主人是一對夫妻,還帶着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叫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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