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有些緊張地摳着手指,說完這句話,她看見裴寒遠翻閱病例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向她。
他沒說話,但蘇喬卻看見裴寒遠的頭頂緩緩打出了一個白色的問号。
蘇喬輕咬着下唇,不管裴寒遠信不信,繼續往下說:“裴醫生,我可以看見别人内心的想法。”
裴寒遠合上病曆本,起身給她到了一杯溫水:“别緊張,慢慢說。”
裴寒遠目光溫和,身上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蘇喬心裡不安又緊張的情緒稍微得到了緩解,她低頭喝了一口水,想着這幾天醒來後,自己經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組織着語言。
“裴醫生看過漫畫嗎?在漫畫分鏡裡,主人公之間的對話是用氣泡框表示的。”蘇喬擡手碰了碰纏着繃帶的腦袋,慢慢說道,“車禍醒來後,我看見的世界也是這樣的,隻要我和對方目光接觸,我就可以看見他身邊的氣泡框。”
裴寒遠從身後的打印機上抽出一張A4紙,又取下别在胸前口袋裡的鋼筆遞給她:“蘇小姐,可以把你描述的氣泡框畫出來嗎?”
蘇喬點了點頭,放下紙杯,拿起鋼筆,在紙上畫了兩種氣泡框,長條形和不規則橢圓形。
畫完後,蘇喬将A4紙轉了個方向,推到裴寒遠面前:“目前隻見過這兩種,但顔色會變化。”
裴寒遠盯着紙上的氣泡框看了幾秒,若有所思地在本子上記錄着:“顔色變化有規律嗎?”
“我不太确定,但我覺得顔色應該是根據情緒變化的。”這是蘇喬自己觀察後得出的結論。
蘇醒那天,她也被吓壞了,又不敢和别人講,怕被當成怪物。隻能一邊觀察,一邊尋找辦法。
裴寒遠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蘇喬視線裡的。她認真觀察了裴寒遠一周,确定他人品過關,才決定尋求他的幫助。
裴寒遠頭頂的氣泡框還是白色的問号,證明他還保持着好奇,且沒有被她的話影響情緒。
裴寒遠書寫的動作沒停,繼續詢問:“具體怎麼變化?”
“正面情緒的時候,顔色是紅色系的,負面情緒時,顔色是偏藍或者黑色系的,程度不同,顔色深淺不同。”蘇喬頓了頓,目光落在裴寒遠的頭頂上,“情緒平緩時,顔色是白色的。裴醫生,你是白色的。”
裴寒遠挑了下眉,放下本子,溫和地朝她笑了一下:“是嗎?但問診的時候,蘇小姐最好還是不要看我,因為我是醫生,我的想法可能會影響到你。”
蘇喬立馬移開了目光:“抱歉,裴醫生,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裴寒遠打開電腦,搜索資料,“蘇小姐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稍等一下。”
“好。”蘇喬捧着紙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比剛來時輕松了不少。
裴寒遠給人的感覺太溫和了,她不知不覺已經放下了防備,心裡想着既然裴寒遠能接受這件事,那要不要告訴他另一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蘇喬還沒有想好,裴寒遠的目光就已經先從電腦屏幕轉移到她的身上。
蘇喬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是等待宣判的囚徒,命運隻掌握在裴寒遠手裡。她又不敢直接看他,她害怕一不小心接觸到他的目光,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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