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晴對張小瓊和崔豔豔羨慕又嫉妒,可是張小瓊家裡并不是她想象的那麼有錢,張小瓊也從來沒有花錢如流水。張小瓊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她爸爸是個普通的門診醫生,媽媽是紡織廠的工人,爸爸媽媽的工資加起來不到oo元,養她們姐弟三人還要贍養老家的爺爺奶奶。爸爸每個月寄出o元給她,家裡已經很緊張了。所以張小瓊自己很節約,但對朋友大方從不含糊,給人感覺很有錢的樣子。
其實她們宿舍條件最好的應該是孫潔雲,孫潔雲爸爸是軍隊研究所的高級工程師,媽媽也是該研究所的工程師,軍人的工資本來就高,雙軍人條件更好。孫潔雲還有一個哥哥,大學畢業後,和女朋友一起分配到爸爸媽媽單位,當然肯定是爸爸找了關系的。他們一家人除了她都掙部隊那個研究所的錢。媽媽每個月給孫潔雲寄五十元,孫潔雲手裡才是有花不完的錢。因為和趙玉晴交好,她倆外出,基本都是孫潔雲花錢請客,所以趙玉晴雖然也羨慕嫉妒孫潔雲,卻不恨。畢竟吃人家嘴軟嘛。
崔豔豔不在宿舍住,張小瓊從上鋪搬到下鋪,上鋪成了她的書架兼雜物筐。從那次書店相遇之後,雷學智又推薦了好幾本書給她,不過她書是照單全收,人卻不冷不熱,始終沒有雷學智期望的那樣更進一步。這讓雷學智很沮喪,實在不知道該怎樣打動這個女孩的心。在張小瓊看來,有崔豔豔這個前車之鑒,她絕不能輕易接受一個男生說更不能陷入情網,做出那種丢人的事情,所以雖然她并不讨厭雷學智,甚至還有點喜歡他的帥氣,但她刻意保持距離,也保持清醒。張小瓊覺得,這事兒等以後畢業工作了再說也不遲。
但是,每一次雷學智來找張小瓊,王紅心裡都五味雜陳,張小瓊冷漠的态度、雷學智失望的表情,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快意。她喜歡雷學智嗎?也許并不,但她讨厭他從不多看她一眼的樣子!她甚至希望張小瓊永遠保持這樣的态度,因為她喜歡看見雷學智失落。王紅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她怎麼是這樣的人呢?她希望自己能夠祝福他們,如果做不到,至少也可以漠視他們,然而她還是做不到,她隻希望他們不好!王紅在捶打那個自私自利令人讨厭的自己,她努力不去想他們,卻是那樣不能自控。難道着魔了嗎?她拷問着靈魂。人終歸是複雜的動物。
崔豔豔除了上課,幾乎不怎麼跟她們在一起,鐵三角就變成了直線,張小瓊一如既往地和王紅形影不離,她并不知道王紅的心事,隻是從來不跟王紅談論雷學智。張小瓊又不傻,書店裡生的事情,王紅的異常表現,她多少都是有點感覺的。
天氣已入隆冬,張小瓊穿着羽絨服,也還是感覺到寒風凜冽,她和王紅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突然被一個小女孩攔住了。小女孩大約十五六歲,臉上髒髒的,像是多日沒洗過臉,但是兩條小辮子卻梳得整整齊齊。小女孩眼淚巴巴地對她們說:“姐姐,能不能幫幫忙,俺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張小瓊和王紅看着小女孩,有點傻眼,這是從哪裡來的?突然出現在學校?小女孩看她倆沒什麼動靜,接着說:“俺和俺娘來找俺大姨,沒找到,錢也花光了,沒飯吃,也回不了家。”說着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張小瓊最看不得别人流眼淚,她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掏出錢和糧票,抽出兩元錢、五斤糧票,遞給小女孩:“給,趕緊去買點吃的。”王紅想阻止已經來不及。要知道這兩元錢和五斤糧票差不多是她三天的夥食費,她這麼大方地給出去,自己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小女孩接過來,千恩萬謝地走了。王紅看着小女孩的背影,對張小瓊說:“傻瓜,把夥食費給她了,你吃啥?”
“咳,我餓一頓又沒關系,當減肥了呗。”張小瓊笑着說。
“都成麻杆了,還減肥。”王紅嗔怪她。
“沒事沒事,你看那小女孩多可憐。”
二人說着去了教室。在教室門口,看到崔豔豔騎着自行車過來了。家屬院距離教學區還是有些距離的,崔豔豔吃飯睡覺都在家裡,所以,崔部長專門給她買輛自行車,這樣崔豔豔除了上課,全時段在他的監控之下。
三人說笑着進了教室,今天的課是崔豔豔期盼的,因為今天有高等代數,她可以見到王浩了。現在兩人再沒有機會有肌膚之親,眉目傳情也可以略微緩解相思之苦。這對于正值青春期、而且嘗到過魚水之歡的王浩和崔豔豔,簡直是面對面對滿漢全席卻要被活活餓死的感覺。每次兩人四目相對,崔豔豔脈脈含情極盡妩媚,王浩最受不了崔豔豔這眼神,恨不得馬上抱在懷裡一口吃了崔豔豔。目光交彙之後,夜晚的王浩必然抱着枕頭,想着崔豔豔,一瀉千裡。而崔豔豔則渾身燥熱,甚至想不管不顧,直接撲倒王浩懷裡。
這是一種怎樣的折磨啊!而這折磨還有漫長的一年半!必須等崔豔豔大學畢業,還必須等王浩評上講師。經過王浩的努力,教研室主任已經答應下學期為他安排代課,雖然不是主課,但,剛畢業就代課的老師他還是第一個。同時,王浩也在為《數學》雜志積極撰寫論文,為職稱評定加分。所以王浩對自己三年内破格評上講師還是有信心的。隻是每次看見崔豔豔,每天想着崔豔豔,實在是太痛苦了。這痛苦不但有心理的不滿足,更有身體的強烈需求。
這種感覺,外人是不能理解的,比如張小瓊,她就問過崔豔豔:“王浩身上有花嗎?從他進教室,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他。扭的脖子疼不疼?”王浩照例坐在教室後面,從前不好意思回頭的崔豔豔,現在頻繁回頭,目光逡巡找她的情郎。王浩一個會心微笑,讓崔豔豔心裡溫暖滿滿。
“去去去,你去坐後面,好好看。”張小瓊推着她。
崔豔豔很想坐在王浩身邊,不能肌膚相親,哪怕聞聞他的味也好啊,可是她不敢,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爸爸知道了,又是一頓訓斥。唉,隻能是“願君知我意,何處不相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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