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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沒有。&rdo;沈默回過神來，擦去手機屏幕上的水痕，說，&ldo;叔叔沒哭。&rdo;季甯年紀雖小，卻沒這麼好糊弄，指着沈默眼角道：&ldo;叔叔的眼睛都紅了。&rdo;又問：&ldo;叔叔為什麼哭？&rdo;沈默轉過頭看着他，道：&ldo;小甯，叔叔能不能抱你一下？&rdo;&ldo;好啊。&rdo;季甯伸出雙臂求抱抱，喜滋滋道，&ldo;叔叔抱。&rdo;沈默就在夕陽的餘光裡輕輕擁着住他。小孩子的體溫比大人高些，抱在懷裡尤其溫暖。沈默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心裡忍不住想，這是與季明軒血脈相連的人。他不由得把季甯抱得更緊些，問他：&ldo;小甯，你爸爸愛你嗎？&rdo;季甯似乎不大明白愛的意思，想了想才大聲說：&ldo;愛！&rdo;沈默笑了笑，過一會兒又問：&ldo;那……爸爸也愛媽媽嗎？&rdo;季甯迷糊了一下，更加響亮地答：&ldo;愛啊！&rdo;沈默就說：&ldo;那真好。&rdo;真的，特别好。他深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懷中的季甯，拍着他肩膀道：&ldo;好了，我們去客廳裡玩吧。&rdo;他把那隻舊手機放回枕頭底下，跟季甯一起出了房間。他們在客廳裡坐了沒多久，季明軒就回來。他忙了一天，西裝已脫下來挽在臂間，身上隻穿一件淺色的襯衫，正好勾出一點點優美的腰線。季甯一見到他就不要沈默了，撲過去叫道：&ldo;爸爸！&rdo;季明軒伸臂一撈，将他抱了起來，問：&ldo;你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聽叔叔的話？&rdo;季甯自豪道：&ldo;當然。&rdo;又轉頭找沈默求證：&ldo;叔叔你說是不是？&rdo;季明軒的目光這才落到沈默身上。沈默應了聲是，靜靜與他對望，像隔着萬水千山。錯了，不是像，而是确确實實隔了那麼遠。晚飯他們是在酒店的餐廳裡吃的，因為有季甯在，也沒有開紅酒，隻簡單的點了幾個菜。季明軒風度翩翩，既要照顧季甯又要跟沈默寒暄，做得滴水不漏。沈默平常就不愛說話，今日更加安靜，隻有視線一直追着季明軒。季明軒說：&ldo;本來想請你去外面的餐廳吃飯，不過有季甯在，去哪裡都不方便。&rdo;沈默道：&ldo;有了孩子就是這樣，事事都以他們為重了。&rdo;季明軒笑了笑，順手給季甯擦了擦嘴角。沈默溫柔地看着他們，像看着一個安甯而美好的夢。而他的魂魄早已飛到别處去。是回到四年前，或者更久地，七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剛剛握住那把鑰匙，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錦繡山莊的那扇門，走進另一個人的心……隔壁桌有人碰翻了餐具，發出&ldo;叮&rdo;的一聲響。沈默渾身一震，像被人打破了夢境，猛地從桌邊站起來。季明軒驚訝地看着他。沈默手心裡盡是汗。他自知失态，又慢慢坐回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季明軒瞧他一眼，說：&ldo;明天……&rdo;沈默搶先打斷他：&ldo;季先生。&rdo;不不不，他等不及明天了，誰知下一秒會不會天崩地裂？他急着問：&ldo;季先生今晚有沒有空？&rdo;季明軒挑一下眉，道：&ldo;現在不正空着？&rdo;&ldo;是說吃過晚飯之後。&rdo;&ldo;也沒什麼事，最大任務不過是哄季甯睡覺。&rdo;沈默看向季甯，他正用湯匙戳着飯碗，根本沒聽兩人講話。沈默于是說：&ldo;等小甯睡着之後，季先生能不能給我一小時……不，半小時就夠了。&rdo;&ldo;什麼事？&rdo;&ldo;我想給季先生畫一幅畫。&rdo;沈默定定看着季明軒，聲音有一點兒啞，&ldo;這是我們早就約好的，不是嗎？&rdo;季明軒目光微動。他一時沒有出聲，喉結上下滾動一番，方道：&ldo;是，的确有這麼一回事。&rdo;&ldo;那季先生是答應了？&rdo;&ldo;當然。&rdo;沈默松一口氣，連後背也被汗水打濕了。他至怕季明軒說不記得了，說往事随風不必再提，直接判他死刑。如今他算死裡逃生，又得多活片刻。這頓飯吃了很久。季明軒跟沈默各有心事，接下來就沒怎麼說話了。季甯倒是早就吃飽了，東摸摸、西看看，一個人無聊地玩湯匙。他白天玩得太瘋，沒過多久就開始犯困了，哈欠一個接一個，頭一點一點的像随時會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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