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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怕得不行，撥号碼的手指微微發抖，黑暗中蓦地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踝‐‐沈默是被早上的鬧鐘吵醒的。他睜眼看了一下時間，想起今天是周一，應當去公司上班了。他的工作也是季明軒安排的，在季氏下面的一家小公司，負責資料整理這一塊。工作很清閑，每天無所事事，基本上就是混日子的狀态。同事都說沈默脾氣好，随遇而安，讓什麼幹什麼。有時分配他一些亂七八糟的雜活，他也都一一完成了。這天午休時，部門經理又來找他，讓他幫忙畫一張宣傳圖。沈默搖搖頭，說：&ldo;我不會畫。&rdo;&ldo;你大學不是學美術的嗎？&rdo;沈默隻是說：&ldo;我真的不會。&rdo;經理也不勉強，點點頭走了。到了下午的時候，沈默就在茶水間聽到了關于自己的傳言。&ldo;看不出來，那個沈默還挺傲的。&rdo;&ldo;你不知道嗎？人家可是有後台的。&rdo;&ldo;他走的是誰的關系？&rdo;&ldo;就是那一位……&rdo;&ldo;季先生？不可能吧，他最近不是跟那個電影明星傳绯聞嗎？&rdo;&ldo;有錢人嘛，怎麼可能隻有一個情人。&rdo;沈默左耳進右耳出，隻當沒有聽見。他回到辦公室後，拿了支筆在紙上畫起來，但是右手抖得厲害，像那一天他拼命撥那通電話時一樣，畫出來的線條歪歪扭扭，完全不成樣子。他盯着這張紙看了很久，然後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裡。沈默有三年沒畫過畫了。他家庭條件不佳，讀大學時勤工儉學，在廣場上給人畫肖像。有時一坐半天也沒有生意，周揚便跑過來給他當模特，那真是最快活的一段時光。後來他跑了好幾家醫院，醫生都說他右手的傷已經痊愈，對日常生活并無影響，他沒辦法再拿畫筆，應該是有心理障礙。沈默就沒再繼續治療了。反正他跟了季明軒後，不用再靠畫畫吃飯，以前的一切都成回憶，通通忘了才更好。下班後沈默走路回家。剛走出公司大門，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正想看看是誰打來的，忽然聽見有人叫他：&ldo;沈默！&rdo;沈默回頭一看，見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一半，周揚坐在駕駛座上，對他說：&ldo;上車。&rdo;他還是老樣子，說話簡潔明了，一句廢話也不肯多說。沈默卻不再是從前的沈默了，他站在原地沒動。周揚道：&ldo;請你吃頓晚飯而已。&rdo;沈默問：&ldo;季小姐呢？&rdo;周揚皺了皺眉，道：&ldo;跟她有什麼關系？&rdo;&ldo;隻有我們兩個人單獨吃飯，恐怕不太合适。&rdo;&ldo;就算我們分手了，總還是高中同學吧，難道不能一起吃頓飯嗎？&rdo;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霞光把周揚的側臉勾勒得格外俊秀，他看着沈默道，&ldo;小默，上車。&rdo;沈默想起從前的許多個黃昏，他坐在教室的角落裡，一遍遍在紙上畫周揚的臉。他閉了閉眼睛，終于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沈默沒料到周揚會請他吃海鮮。面對那一桌子菜，他實在無從下筷。周揚也沒動筷子，問：&ldo;你真的對海鮮過敏？&rdo;&ldo;吃過後身上會起疹子，不過不是很嚴重。&rdo;&ldo;你以前怎麼不說？&rdo;沈默笑笑。他以前是為了不掃周揚的興。戀愛中的人都是如此，為愛人吃苦也覺得甜蜜。周揚要了菜單重新點菜，自嘲道：&ldo;季明軒也知道得比我多。&rdo;沈默心想這是理所當然的，季先生在跟他接觸之前，早派人将他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他是典型的完美主義者，就算演戲也要面面俱到。新點的菜還沒上桌，周揚倒了杯茶給沈默，問：&ldo;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rdo;整整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沈默隻用兩個字做了概括：&ldo;不錯。&rdo;&ldo;我以為你會從事畫畫相關的工作。&rdo;&ldo;現在這樣更好，工作清閑工資又高。&rdo;&ldo;季明軒呢？我聽說他男女不忌，常跟那些小明星鬧绯聞。&rdo;沈默扯動嘴角，道：&ldo;明軒這樣的身份，難免會惹上一些花邊新聞。不過傳聞就隻是傳聞而已，他對我怎麼樣，你昨天也親眼看到了。&rdo;提到昨天的事，周揚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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