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絲麻也不是什麼人家都能穿的,一旦被發現也會有麻煩,所以即便很多人買得起這種料子,也都隻是做成中衣或貼身的衣物,亦或者在自家使用,很少光明正大的穿出去。但有一種人,不用擔心以此做外衣而獲罪。那些大戶人家被主子賞賜的門客,是可以堂而皇之的穿着這種與絲綢同等價值的料子,以高門随扈的身份行走于各處而不必擔心被獲罪。時間久了,這種料子也已經成為一種身份的象征——既不是真正的高門,又不是毫無特殊地位可言的寒門,介于兩者之間,為高門排憂解難之人。得到這種賞賜是一種榮譽,即便是為了在其他門客之中彰顯主公對他們的寵幸,這些人也會經常穿着這種布匹制成的衣物進出内外。果然還是來了!陳慶之握着布料的掌心一點點收緊,面如沉水。“是在哪裡發現這塊布料的?”“大黑在馬廄休息,有人翻牆而入引起大黑的警覺,應當是有人翻下牆的時候被大黑咬了,聽到犬吠慌忙逃走,被撕下這塊布料。”馬文才臉色也不是很好。馬廄裡不是隻養着拉貨的驽馬,他的象龍和似錦,以及先生的兩隻青驢也在廄中,馬奴和看守馬廄的小厮卻都沒有發現有人偷偷摸摸翻牆進來,除了他們今日也很疲憊恐怕偷懶打了瞌睡以外,來人經驗豐富身手敏捷也是一方面原因。若不是獵犬嗅覺聽覺都極為靈敏,說不定就被他們得了手。“馬廄?莫非是要對馬匹坐騎下手?”陳慶之蹙眉。難道京中那位也聽到了什麼風聲,又不能确定他的真實意圖,所以才處處阻攔他四處查案?他隐在馬文才的隊伍之中,卻依舊能有人找上門來,可見他被盯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不定從出京開始,就有人在謀劃。但看這行為的方式,無論是連探路都沒做就跳下來被狗咬,還是似乎往馬廄的馬下手,這謀劃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成型的主意,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似什麼深思熟慮之下的決定。陳慶之倍感頭痛。他不怕别人深思熟慮,就怕人胡亂出招,毫無行為邏輯可言。“先生,從這布料上能看出什麼嗎?”馬文才擔心的卻是其他:“今晚夜探客店的人,是不是先生之前說‘有危險’的原因?”“是,也不是,充其量隻算是爪牙,算不得什麼‘危險’。”陳慶之收起布料,對馬文才說。“我出門辦案,怕是哪邊走漏了什麼風聲。在路上行走容易追蹤,明日我們離開錢塘後前往柳浦埭,到了柳浦埭棄車乘船,再令人趕空車和不要緊的行李走陸路,我們在義興再彙合。”他思維敏捷,一會兒就想出了應對的法子。“這樣,陸上能掩人耳目,而無論是什麼宵小,都不方便在水中追蹤船隻的行蹤,便可甩開有心之人的跟随。”陳慶之解釋。馬文才本就不關心究竟有什麼“内幕”,隻是他現在帶着這麼多同窗同行,要為他們的安全負責。聽陳慶之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他也總算是松了口氣,告辭後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梁山伯也來打探消息,聽說是夜裡進了賊,但是沒抓到之後,心中也有很多擔心。好在他們隻是在此打尖不是常住,清早去把東西置辦好就能離開,既然有賊,這店也就不能算可靠了,大清早所有人開始收拾東西,馬文才和祝英台則陪着傅歧去置辦東西。子雲先生一早就帶着人走了,也不知去安排什麼,徐之敬去了錢塘有名的幾家藥鋪,要為自己的藥箱添些藥材,這隊伍裡能做的了主的幾乎走了個遍,梁山伯隻能留下來,照看着力士們裝箱套車,等其他人回來後出發。好在經過昨天包車輪的事,梁山伯和其中幾位老成的侍衛都混了個面熟,也不算尴尬。但就在其他人離開後不久,客店裡突然來了衙役,說是要見他們。“衙役?”梁山伯一愣。“衙役找我們幹嘛?”那來後院遞話的客店小厮也有些不安,悶着頭說:“咱們客店也是幾十年的老營生了,從未有過入賊的事情……”昨晚又是狗叫又是有人上街追拿,動靜不小,客店裡也有更夫和巡夜之人,當然知道了此事。“所幸各位客官沒什麼損失,隻是有一就有二,掌櫃的和主家都擔心日後賊人還會再來,所以去報了官。”那小厮見梁山伯年輕,說話也自在些,“李縣令聽說昨夜遭了賊,又聽說是城門卒子推薦的我們家店,怕貴人們對此地産生不好的印象,立刻派了捕頭和衙役來查探。”梁山伯聽完來由總算了解了始末,但還是抱歉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但是能做主的人都出去了,而且昨晚我睡得太死,什麼都不太清楚。”“這……我也隻是傳話,要不這位公子去和大堂的差役們說說?”客店的小厮也沒指望這隊伍的主人會出去見一群皂吏,畢竟一看就知道是能用馬車的高門出身。他想着就算最多派個管事打發,至少有人出去見這些官府裡來的人,否則一群拿着哨棒的衙役留在大堂裡,他們也不要做生意了,還不知道傳出什麼樣的名聲。若今日真是馬家的管事在這裡,還真不一定會理這些差吏,管他們想什麼,他們今早都要離開了,抓賊是官府的事情,左右他們沒丢了東西,鬧大了對他們的名聲也不好。但這小厮遇見的是寬厚心腸的梁山伯,其父又曾經是縣令,知道治理一地,尤其是有高門路過,有什麼岔子最是擔心,所以聽過之後并沒有什麼猶豫,幹脆地跟着他去了大堂。那小厮也沒想到這群人這麼好說話,千恩萬謝地領着他見了那一群官府來人,滿臉感激涕零。見到後面終于來了人,衙役之中一名年約三十來歲的精壯男子向前一步,對着梁山伯施了一禮。“小人是此地的捕頭,封此地李縣令之命前來問詢昨日進賊一事。”梁山伯點了點頭,溫和地說:“昨夜是進了賊,但是沒丢什麼東西,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衆。”“職責所需。”那捕頭解釋,又詳細問了他們的身份,是不是帶了大量财物,有沒有惹過仇家,目的地為何,是如何發現的賊人,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等等。梁山伯撿些不要緊的說了,也說了是隊伍裡有人養了看家的獵犬,獵犬發現的賊人,沒抓到賊也沒看見賊的樣貌影子。“那如何确定是進了賊?也許隻是那狗半夜随便叫叫而已,是不是有發現什麼證物?”捕頭眼中精光閃閃,雙眼緊緊盯住梁山伯不放。這話問出來已經像是逼問,饒是梁山伯性子再好,心裡也有些不舒服。他見那人對此案如此重視,原本想如實說那狗的主人在狗嘴裡拽下了一塊人身上的布料,而那料子并非他們隊伍裡任何一個人所有,可話到嘴邊心中一陣古怪,硬生生将它咽了下去。定了定神,梁山伯鎮靜地說:“我們的侍衛首領在牆頭發現了不少腳印,圍牆外也有淩亂的痕迹,諸位如果不信自可去車道那邊的牆頭查看,要是留下什麼證據,何必你們來找我們,我們早就拿着證物去報官了。”“真的沒有?”那捕頭将信将疑,一雙刀子樣的眼神在梁山伯面上掃來掃去。梁山伯認得這樣的眼神,當年他父親手下最能幹的捕快每次問案之時也是如此聲勢,許多做賊心虛的人一見便吓得吐露出了真相。隻不過後來父親最倚重的那人,在他父親死後卻消失無蹤……想到此,梁山伯也沒了和他在糾纏的心情,敷衍地點了點頭:“是,沒有。此間隊伍的主人是吳興太守之子,我隻是他的同窗,随同他一路北上的,你若覺得問的不夠清楚,可以等馬兄回來,但我不保證他會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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