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敬知道陳慶之也是寒門以後就當他不存在了,即便出發前賀革反複叮囑他路上要聽子雲先生的也不行。他态度不好,一路還避着梁山伯和陳慶之,陳慶之便知道這孩子大概是什麼心态,也沒有試圖表現出自己的熱絡。這熱嘲冷諷的一番話說出,陳慶之還沒變了臉色,倒是馬文才的臉已經冷了下來:“子雲先生雖奉令照顧我一路都衣食住行,卻不是我家的下人。我家奉他為客卿便是敬重他,你又不是馬家的主子,有什麼立場來對我家禮賢下士指手畫腳?”他之前和徐之敬便有矛盾,現在“天子門生”的資格還套在徐之敬頭上,眼見着兩人就要鬧起矛盾,旁邊騎馬一直一言不發的梁山伯卻突然開了口。“你們看,祝英台出來了!”這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但徐之敬和馬文才互相都不想撕破臉,所以梁山伯一開口,兩人也就沒真吵起來,紛紛向跨出馬車的祝英台看去。那祝英台剛剛才醒,吩咐了貼身伺候的半夏去和車夫說些什麼,原本還想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梁山伯不看天不看地就看到她出來了,還喊了其他人看他,頓時一僵。“嘿嘿,我,我睡醒了……”半邊身子探出車外的祝英台撓着頭傻笑。說話間,祝英台坐着的那輛馬車停了,半夏跨着車轅下了車,又扶了祝英台跳下馬車,兩人盯着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溜煙往路邊的草叢堆裡去了。于是乎,所有人都懂了,徐之敬身後騎驢的黃芪心直口快,“啊”了一聲。“原來是醒了尿急,方便去了!”他話音剛落,梁山伯和馬文才齊齊臉紅,隻不過梁山伯皮膚教黒,紅的又不明顯,微微低頭就能掩飾,馬文才天生膚白,耳尖一紅,倒引起了别人注意。“文才,你是不是也内急?”陳慶之心細,看到馬文才耳尖紅透,以為他也内急卻因為人多不好提,看到祝英台去了就憋不住了,好心道:“男人出門在外,内急野地裡方便也是尋常,你随祝英台去找個隐蔽的地方便是。事急從權,你騎的是馬,一會兒就能趕上。”他不說還好,說到“你随祝英台去”時馬文才的耳尖更是紅的能滴血,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内急!”陳慶之見他如此注重身份,忍不住歎了一聲。世家子對禮儀有近乎苛刻的要求,很多高門出門還帶上重重的幔帳,就是為了這種情況下遮掩;也有在牛車裡專門設了恭桶,牛車速度慢又穩妥,如廁方便,這種車被稱為‘牛廁’,不比一般士族的廁房簡陋,每到驿站或客店再讓下人去清理恭桶。他出門随便,卻忘了這一群裡大半少年倒是士族,故而沒設牛廁,沒想到這才半天……罷了,就算他再自持身份,幾個月趕路下來,總有随地掀衣的時候。“憋,使勁憋,有你尿褲子的時候。”見馬文才解釋不是内急,徐之敬心中冷笑。就在衆人各懷心事之時,祝英台一身舒爽的走了回來,身後跟着愁眉苦臉的小書童。祝英台向來不講究慣了,出門時也是百般興奮,可真出了門,才發現自己選了一條不太好走的路。首先便說現在的車不是後世的車,沒有橡膠輪胎,還是雙輪,加上地也是帶着各種石字的坑窪地,在沒有任何減震系統的情況下,要不是祝英台困慘了,恐怕連骨頭都颠散了,也難怪“大人”都愛坐牛車,馬車大多拉貨,祝英台醒了不過五分鐘不到,就感覺自己牙齒一直都在打架,膀胱都要震出水來了,隻能乖乖叫停馬車出去方便。其二便是方便的事。在會稽學館裡是有廁房的,馬文才講究,每次嗯摁前後都要小厮熏過香,所以隻要走到旁邊聞到有熏香的味道祝英台就知道裡面有人,從沒有出現過“誤闖”的狗血事情,而她每次如廁半夏都是守着的,馬文才也沒亂闖過。洗澡也是一樣,兩人都是士族,再怎麼不講究都有人伺候,浴桶也是分開,如隔壁傅歧和梁山伯那樣“我們邊洗邊聊”這種事情,高傲如馬文才從來沒要求過,祝英台根本不擔心什麼。有時候,祝英台隻覺得古時候的貴族實在太體貼、太有規矩了,這麼注重其他人的個人隐私簡直是隐藏身份最好的辦法,也難怪傳說裡祝英台能喬裝這麼多時候,要換了寒門一個大通鋪,洗澡動辄十幾個人跳山後的大湖裡凫水,她估計連一天都撐不住直接就曝光了性别。所以她剛剛出門時,就忘了自己性别不同的事,什麼都記得帶了,沒記得帶恭桶……這一次兩次還好,野外方便多了,萬一被撞見就麻煩了。還有一路上洗澡、換衣,也許沒學館裡那麼好的條件。祝英台的眼神從徐之敬、梁山伯和馬文才等人身上掃過,最後立刻做出了決定:她一路上一定要牢牢抱住馬文才的大腿,像他這樣堅持分床分鋪睡、不打呼不磨牙不亂滾、不斜視不亂闖不多問的中國好舍友不抱住,萬一跟徐之敬或是梁山伯分在一房,搞不好她就要滾回祝家莊去了!想到此,祝英台看向馬文才的眼神就好生谄媚。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兒子幼兒園開學怕他不适應我得接送再陪他一天照顧情緒,所以昨天半夜困成狗也要掙紮着更了一章,晚上這過渡章就不太肥,見諒見諒。晚上事多急着出門,加上今天一萬字任務已經完成,大家就别等三更了。浮山堰篇開始,祝大家閱讀愉快!親密無間“你那是什麼眼神?”馬文才嫌惡地看了一眼祝英台,又見她和半夏在地上走,不上馬車,眉頭又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好生生走什麼?為什麼不上車?”雖說他們行得不快,勉強快走也能跟上,可這麼走一段路,她嬌生慣養,說不定腳都要磨出水泡。“抱這條大腿也有不好的地方啊,馬文才每次訓我跟訓孫子似的,也是我臉皮厚,換了原身的祝英台早就甩袖子走了……”祝英台心中如此想着,連忙仰頭解釋道:“啊,坐了一路車,睡着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感覺要散架了,下來走走,活動活動。”她無所謂地搖搖手。“你們别管我累了我就上車去。”她一力堅持,其他人也就見不再堅持,陳慶之甚至還笑了笑:“小友天真可愛,性子倒和其他士族不太一樣。”祝英台被誇獎了,嘿嘿地傻笑了一聲。徐之敬以為陳慶之是含沙射影在說他,看了祝英台一眼,一聲冷笑。祝英台前世動辄走一個小時路都有過,“活動”這樣的話自然不是托詞,但她錯誤的估計了自己身體和祝英台原身之間的差異,不過走了十幾分鐘的樣子,随着隊伍的速度越來越快,她的肺部猶如有火在燒,兩腰也有些發痛,沒有跑鞋,穿着一雙絲履的腳底闆和腳趾更是生疼。是骨頭散架比較好呢?還是腳趾頭廢掉比較好?這是個問題。祝英台扁着嘴擦了把汗,又開始喟歎一個女人想要獨立該有多麼困難,不說别的,離家出走都要體力,否則走不了幾步就要被抓回去,更别說跑到安全的地方了。她在心裡唉聲歎氣,卻聽得一陣啪嗒啪嗒聲傳入耳中,右手邊光線也為之一暗,擡頭望去,卻是梁山伯到了近前。他騎的是陳慶之借的名種“輕健”,這驢腳步平穩性子和順,長得也十分可愛,祝英台雖然怕狗,卻不怕其他動物,隻不過原身對毛發過敏,所以也親近不得。梁山伯也知道這點,沒有靠的太近,隻是溫聲問:“我很少騎乘,一路騎驢現在雙腿也有些難受,要不我們換一下,你來騎驢,我走一走?我記得姚先生已經教會了你騎馬,騎驢應該也無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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