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來會稽學館是“逆天”,打破“梁祝”是逆天,結交“傅歧”是逆天,可無形中似乎有一雙大手,早通過他過去試圖打破曆史的舉動悄悄改動了什麼,将不該在一起的人全部串聯在了一起……想起傅歧,傅歧便到。“大下雨天往山下跑,你跑也行,帶點細軟啊!身無分文跑下山你讨飯回來嗎?”姚華帶些沙啞的聲音像是一隻利箭穿堂而過,震的馬文才一凜。在他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姚華已經反剪着傅歧的雙臂,将他拉入了馬文才的院中,按着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釘在了原地。“你這厮力氣怎麼這麼大!”傅歧不甘地扭動着身體,“你屬牛的嗎?”“你猜對了,我真屬牛。”姚華用身體擋死了傅歧所有能逃跑的路徑,“你是我乙科的學生,不向先生告假就要曠課嗎?”他雖不知道馬文才為什麼特地要請他來攔要下山的傅歧,但這天氣确實糟糕,傅歧一個人下山不知去向,出了事就是館裡的責任,他不能不管。“你現在把我抓回來,我隻要有腳我還會跑的!你能抓我一次,能抓我十次嗎?一百次嗎?”傅歧倔強地掙紮着,臉上全是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嚴肅。“放了我!”“傅兄……”馬文才隐忍着自己的情緒,給出了承諾:“你這樣跑下山也打聽不到什麼消息的,家父抄送的邸報這幾日應該就到,我的人手比你多,我也在打探,若有任何消息,我都會告知你。”馬文才的話比姚華的動作先一步讓他停止了掙紮,傅歧将信将疑地擡起頭,挑眉問:“你此話當真?”“我有什麼理由要瞞你呢?”馬文才歎。“浮山堰若真出事,這樣大的事,是瞞不過人的。”“浮山堰出事?”姚華一怔,原本按着傅歧的手突然松了,讓後者成功地扭動了出來。姚華已經顧不得按着傅歧的手了,比傅歧還要匆忙地上來追問:“浮山堰出事了?是怎麼出事了?淹了壽陽?”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她明明聽說壽陽城已經在八公山上建了城,将壽陽附近的百姓遷到山上去了,即便河水倒灌也隻能淹沒農田而已,難道真的被淹了嗎?“我也不知道消息,隻是猜測。淮河半月前暴漲了,隻是消息來的太慢,現在才傳開。”馬文才的眼神銳利地像是刀子,不住在失魂落魄的姚華身上打量,他看着他驚慌的難以抑制,他看到他眼神裡湧起後悔,心中開始小心地揣測。不是,應該不是。這種驚慌,不像是僞裝。“你為何擔心浮山堰?有親友在壽陽?”馬文才試探着開口:“我記得你是元魏降将王足的參軍,應該是軍戶吧?你知道壽陽什麼事情?”“我讓我的家将阿單去籌錢了。”姚華如同傅歧剛才一般,臉上已經褪去了所有的紅潤顔色,“他一路北上,要穿過浮山地區,才能找到我家的故交去借錢。算算日子,這時候應該在浮山堰附近……”他再怎麼堅強,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五萬錢,為了五萬錢,一條人命……是我的錯,我存有僥幸心理,那是我家的故交,是我父親把他從武川帶出來的……”馬文才原本漫不經心地聽着,猶如即将捕獵的豹子般狡猾地盯着獵物的一舉一動,可聽到姚華的話,他的臉色突然一僵。為了籌錢?那個黑壯小子在浮山堰?姚華正準備再問馬文才具體的事情,一擡眼卻撞進了他又驚又疑的眼神中,不由得錯愕。“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他?他怎麼能不用這種眼神看他?“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每一個人都和它有關!”馬文才瘋癫一般放聲大笑,笑得臉色通紅,身子亂顫,笑聲漸漸猶如哭聲,笑得所有人不知所措。姚華進入山門拜訪馬文才時,拜帖上的身份,寫的是湘州将軍王足的參将。而馬文才刺殺的那位本該提議皇帝修建浮山堰的參将,便是北魏降将王足。北魏和南邊陸陸續續打了近百年的仗,兩國交界之處,時而歸魏國所有,時而歸南邊所有,不同的是魏國百年未變,南邊曆經宋、齊、梁三朝,強盛時和魏國不分勝負,弱小時被侵占國土,戰敗時兩邊将領被對方所俘投降的也有不少,百年間見怪不怪,很少殺降。如今南邊有不少魏國曾經的舊臣将領,或因政治鬥争落敗出逃,或因有志不得伸展而投靠,也有被俘虜後被勸降的,那降将王足便是。魏國重用騎兵,漢人将領在軍中大多晉升緩慢,但自從孝文帝改革後,對漢人采取了募兵制,閑時為農,戰時為兵,又因為和南方作戰需要,訓練了大量的水兵和步卒,這降将王足,原本就是鎮守鐘離城的一位重要的水軍将領。他步戰、水戰皆通,升為将軍之前又是騎兵,在練兵上有奇才,他被俘虜後誓死不降,被關了許多年,自稱無法放棄家小而不肯降服,最後是湘州刺史設法将他的家小從鐘離“偷”了出來,才降服了梁國。投降之後,王足一直安心做着他的将軍,在廬陵郡練兵,因為對魏國的作戰方式熟悉,訓練出的兵丁在對北方的戰事中都屢建奇功。前世梁帝三伐壽陽,壽陽附近的人文地理,解釋向王足征詢,後來梁帝決定一鼓作氣拿下壽陽時,便又征召了王足入京,便有了後來的浮山堰修成之事。王足建議水淹壽陽也有依據,因為他會被俘,便是因為天監五年,梁帝派兵攻打他鎮守的鐘離時,梁國将領堰了肥水,使得淮水暴漲六七尺,将溝塹淹成河澤。梁人乘艦登岸直入鐘離城,魏國城外諸壘相次土崩,沿岸百姓淹死無數,淮河屍骸枕藉,魏國士卒争投水死,死傷數萬,被生擒五萬,軍糧器械堆積如山,牛馬驢騾不可勝數,是南北對戰百年來南方最輝煌的戰果,損失也極小。梁帝吃過“水淹城池”的勝利果實,一被王足說動,立刻想要故技重施,再加上浮山地區土質雖然不好,可地理形勢極為适合築壩,浮山堰遂開始動工。這一世,馬文才處心積慮,摸清了王足的行動軌迹,在他單人出行訪友時用了死士與半路攔截,又确保抹去了所有他出沒過的痕迹,才回到了吳興。所以那時當他看到王足參軍送上的拜帖時,馬文才以為王足已經抓到了什麼蛛絲馬迹,隻不過礙于他的年紀和身份無法确定他便是刺殺之人,才派了自己的參軍來試探。他原是不願意見姚華的,擔心露了馬腳,後來又考慮對方也許覺得他“做賊心虛”,所以還是見了。即便是明白了他所為何事而來,他騎着的名駒象龍确實是他的坐騎,馬文才也不敢有任何放松,生怕那大宛良馬是王足設的局,為了擔心露出馬腳被武人前赴後繼的刺殺,馬文才甚至忍痛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大宛良駿。馬文才以為自己做的很好,半點都沒有露出馬腳,看到他帶着家将下山,以為王足已經打消了疑慮,可還沒松口氣,姚華卻成了學館的騎射先生?種種巧合來的太過順理成章,巧合到讓人無不敢置信的地步,馬文才隻能小心翼翼地盡量和這位王足手下保持着距離,同時表現出一位普通高門子弟應該有的言行舉止,甚至違背自己不主動結交寒門和将種的原則對他表現出欣賞之意,其中原因,皆是為了麻痹姚華的防備刺探之心。什麼獵山雞給大黑,什麼偶然靠近,他都是不信的,馬文才一直認為那位參軍姚華在不動聲色的接觸自己、打探自己,等着他露出行刺的馬腳,而後将他一舉成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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