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端王親自前來,将陳老和有知送了回去。陳老一氣之下,長公主府也不待了,說是要去遊曆山川,不問世事,結果第二天不放心又回來了。有知倒是先在府裡待了三日,見祁疏玉似乎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關在宗廟,于是在一個深夜背着小包袱跑了,不知去向。
當然這是後話了,端王爺将二人送走後,望着立在原地的祁疏玉也犯了難。就如陳老所說,曆來被送入家廟的,都是各大家族裡犯了大事的宗婦,因此家廟就類似于家族内部的監獄,對犯婦進行關押和教導。
可如今祁疏玉并無過錯,且見皇帝那意思根本就不想廢後,如今旨意未下,祁疏玉還是君後,哪裡能真的關押和教導呢?祁疏玉本想勸他一切按規矩來就好,又怕他反而因此擔憂,隻能聽他安排。
端王爺思來想去,隻能折半,就當祁疏玉是來此祈福的吧,便引着他來到廂房。太廟正殿用以供奉祖先,側殿乃是族人們臨時休憩的居所。後院那幾排廂房才用來訓誡教導犯錯的宗人。
“疏玉,既然陛下旨意未下,你也不能為難皇叔是不是?”
祁疏玉自然隻能應允,再三保證不會讓他為難。
端王這才指着正中間的廂房道:“這間廂房光線最為充足,你就住着這間吧。宗室的規矩你比我熟悉,往日在宗廟中靜修已身的人要遵守什麼規矩,你也比我清楚。”
“可你畢竟與他們不同,日後他們的作息你也無須遵循,隻記得每日按時來用膳便是。但三更鎖門,五更才開,這個是肯定要遵守的。且日後不得随意外出,這個你也是發了誓的,就是有人來探望你,也得事先告知皇叔,讓管教們陪着你,明白了嗎?”
祁疏玉點頭答是,端王又帶着他往正中央那間廂房走,邊叮囑道:
“待會兒管教們會将衣物和被褥等送來,你若是不會弄可以叫他們幫你。隻是疏玉,你自幼養尊處優長大,到了這裡可就沒人伺候你了?”
祁疏玉自然知道這裡的規矩,關在這裡的宗人們不隻是三更睡五更起,平日還要做各種粗活兒。早上有早訓,晚上有晚課,平日還要背誦太廟中的典籍,可謂苦不堪言,皇叔待他已經很是照顧了。因此,又忙向端王保證,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端王早知他每日都需喝藥,又指了指方才關嬷嬷急忙托人帶進來的大包袱,無奈道:“疏玉,以後叫府上隻管送你的藥來便是了,這些衣物你都用不到。咱們這裡隻能着素衣,若是有個天冷天熱的,加個統一發放的大衫或者披風什麼的也就是了,你也不好穿得太另類了不是?”
祁疏玉看到那些绫羅綢緞也頗覺尴尬,隻是關嬷嬷如果知道他沒有穿上,恐怕又會擔憂,隻得托端王幫他尋個地方放好就是。
端王又說了些平日的禁忌,如在此處不稱官職爵位,隻能叫名字;他平日雖不用做活兒但該抄寫的訓誡還是要有的;若有何事不得越級禀報,要向管教報告;旁人在這裡都是有一定期限的,他卻極大可能是至死方出,所以平日裡不得與旁人私下往來,隻管靜心思過……
好容易将端王送走了,管教們也來将房門從外頭鎖上,祁疏玉終于能拖着疲憊的身子上床了。他躺在床上認真地打量起屋子的陳設來,這裡雖是間廂房,但還是能趕上小康人家的正房了,床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但也是雕了花樣的,除此之外還有圓木桌、書案、衣櫃等若幹。
‘總歸比牢裡強’祁疏玉在心裡安慰自己,所有人都覺着他嬌生慣養,不敢讓他吃苦,可那個人卻讓他把所有沒吃過的苦都吃了。他又笑自己,明明都說好不想他了,自己與他注定是有緣無分,隻等着聖旨一下,從此他在宗廟,他在皇宮,他們便再無交集。
這樣也好,他就可以自己騙自己,那個人隻是還沒有回來,不是不要自己了。而他,會繼續等着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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