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狩獵隊在林中升起了火。樊浩鷹在離火堆有些距離的樹下找到了李坷。
李坷默不作聲地坐在地上,擡頭看了一眼樊浩鷹,又低下頭去。
“隊長,我感覺我好沒用。”李坷随手揪了幾株草,又反手扔在地上,“王乙和三目鹘戰鬥的時候我基本上幫不上什麼忙,明明我也是先天後期,感覺和王乙的差距好大。”
“阿喜啊,有些事情不是非得比個高下不可。”樊浩鷹坐在了李坷旁邊,說道,“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命運,人生的目的不是把自己雕刻成某一個人的模樣……”
“但是我隻是想要變強。”李坷說道,“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像樊隊長這樣,像夏隊長那樣。有了力量我才能活得更好。如果阿呆來找我了,我也能告訴她我過得很好。如果阿呆忘了來找我,我也能在未來某一天獨自走出千靈城,去尋找她的蹤迹。”
“……”樊浩鷹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道,“既然你都說到老夏了,阿喜,我給你講講我倆吧。”
“頭一回碰到他的時候,是在森林裡,那時候我才十一,我們鴻鹄狩獵隊也沒成立,我和小燕跟着我們老爹到森林去打獵。”
“然後我就看到了老夏,他就比我大了兩歲,但是可以一個人拿着劍打赢一隻先天妖獸。那時候我就覺得我也行啊,然後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戰鬥的具體過程……倒是記不清了,反正我就沒打過。過了一年,他就建了一個狩獵隊,就是咱鴻鹄狩獵隊,當時為了可以經常和他打架我就加入了,連我爹都沒勸住。”
“當年我脾氣挺倔的,打不過還一直打,直到後來我爹出去打獵為了戰利品被人家打傷了,我才反應過來我還有個家。雖然我盡力湊錢,但是我老爹還是因為傷太重,無力回天,去世了。”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實力什麼都是虛的,像我們這種普通人,一輩子就那麼幾年,就是全都拿來修煉又能修到什麼地步呢?還是多陪陪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所以說啊,修行隻是生活的一部分,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并沒有那麼重要,如果你實在要比,可以和自己比嘛……比如說這個月的你比上個月多活了一個月,也是一種進步。”
“那隊長你現在怎麼修煉到大宗師了呢?”李坷問道。
“……”樊浩鷹再次沉默,想了想說道,“那不是要保護我妹妹嘛。要說小燕為什麼修煉……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等回去之後,我邊喝酒邊給你講。”
“那隊長你可千萬别忘記……随便給我講講夏隊長的故事吧。當年我加入狩獵隊的時候夏隊長就已經離開了,我可是好奇得很。”李坷笑道。
“你小子……行,我記住了。”樊浩鷹拍了拍李坷的肩膀,站起身道,“趕緊來吃點東西,别到時候餓到走不動路。”
李坷站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老舅看着兩人,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
王乙的頭頂是一片漆黑,深邃悠遠不知邊界。
王乙的腳下是無垠的幽藍色,玉石的質地下似乎有流光浮動,詭谲似有蠱惑人心之能。
王乙下意識地不斷前進。
不斷前進。
不知走了多少光陰,王乙來到了幽藍色玉石的邊界。
腳下被虛無缥缈的虛空所替代,與頭頂的漆黑相對的是七色的流光在無規則地擴張與坍縮。
虛無向遠處蔓延,直到目光的盡頭,是模糊的,漆黑與七色流光的交界線。
王乙意識到腳下已經空無一物時,天地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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