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美不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嫁給他,每天看着就賞心悅目啊。”沈伊顯然已無藥可救了。
陸溫瑜徹底被花癡折服,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周幽王為美人笑烽火戲諸侯時大臣們的窒息到極緻的心情。不過,孔飛白說今日帶他遊覽金都,不知遊完沒……
哎呀,想他做甚,陸溫瑜使勁晃了晃腦袋,把蕭煜倒了出去。
他幹笑一聲:“你覺得好就好。”
沈伊又問:“那他是什麼樣的人啊?”
陸溫瑜心想畢竟是姑娘家,不好說的太露骨,得委婉一點。
于是道:“大概就像門前發大水......”
浪到家了。
兩人閑聊了大約兩刻鐘,陸文瀚就出來了,皺着眉,跟沈伊寒暄了幾句就帶着陸溫瑜上了馬車。
陸溫瑜看他一臉憂心的模樣,忍不住問:“爹,可是朝上有什麼難事?”
陸文瀚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爹,我已不是當年的稚子頑童了,眼看就要跟您同朝為官了,您還瞞着我?”
陸溫瑜想,爹還是将他當做稚子,可他不知,稚子已經體味過了人間百苦,心上已縫滿了疤。
陸文瀚沒想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才意識到他的兒子早已獨立,不禁感慨時光流逝得真快,夫人泉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也罷,朝廷上的這些爾虞我詐,他以後總會接觸到,不如提早說了,未雨綢缪。
他道:“昨日,敕胡纥骨格爾泰可汗發來求和書,願意上供牛羊各兩千隻,白銀二十萬兩,開互市,互通有無,并允諾十年内決不侵犯我朝邊疆,還将三皇子纥骨爾木留作質子,以表誠心。”
“敕胡人向來不安分,求和必定不安好心,但我朝多年征戰,又不事生産,積貧積弱,國庫怕是所剩無幾,大臣們估摸偏好求和吧?”陸溫瑜一語道破他爹的憂慮。
陸文瀚歎了口氣:“求和又豈是長久之計,聖上年幼,不善政事,臣子分幫結派,各為利益,怕是又有一番争辯了。”
陸溫瑜沒有接話。
時逢亂世,天下分分合合,枭雄豪傑各自為盟,因此小國衆多,大齊算是為數不多疆土遼闊的大國,但畢竟也才建國短短幾十年,國基不穩,周圍小國又時不時騷擾邊界,百姓苦不堪言。
敕胡就是威脅最大的那頭餓狼,觊觎大齊這塊肥肉很久了。
敕胡荒漠衆多,不宜生産,隻靠老天爺賞飯,以放牧為生,但随着部落的擴大,再加上時逢災年,物資漸漸不足,便南下搶奪大齊百姓的糧食和物資。
敕胡人兇猛好戰,屢屢侵犯大齊邊疆,擾的百姓不得安甯,但基本也就在邊疆的幾個城市活動,搶完就走,從未曾像三年前如有神助似的一舉囊括大齊幾大。
其中的貓膩還未清楚,如今又抛出這麼豐厚的求和條件,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良久,陸溫瑜才出聲:“時局如此,人力渺小,偌大的國運,又豈是一人能決定的。”
陸文瀚有些驚訝,拿不準他兒子話裡的意思,陸溫瑜的表情也是他所不熟悉的成熟與無力,他心裡有些難過,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及至到家,他才重重拍了拍陸溫瑜的肩膀:“臭小子,在我眼裡,你還嫩的很。”
第一卷舊人成了新(6)
過了幾日,不到五更天,管家就端着官服,敲響了陸溫瑜的房門。
陸溫瑜正沉浸在夢魇裡,夢裡陸溫瑜站在陸府馬車旁,抱着阿雲,說話如金石,擲地有聲:“我必定回來。”
阿雲被他抱得小臉通紅,湊在他耳邊小聲說:“阿瑜哥哥,我等着你……你……一定……”
話還沒說完,阿雲的身影就越來越淡,陸溫瑜着急地抱緊他,想抓住他,可阿雲張了張嘴,沒再發出聲音,最終消失在一片虛無中。
陸溫瑜一陣心悸,掙紮着醒了過來。夢裡那種無力感像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在心裡,他狠狠揉了把臉,清醒了一會兒,才去開了門。
官服是淺绯色繡紋圓領襕袍,腰間配一根金帶,陸溫瑜穿上後,倒是穩重了些許。
到了宮門,陸溫瑜剛下馬車,就看見孔尚啟、孔飛白和蕭煜,身穿官服,騎着馬,迎面走過來,步伐沉沉,很是威風,尤其是蕭煜,身姿挺括,英氣逼人。
隻是……
蕭煜在陸溫瑜看過來的一瞬間,沖他輕輕眨了眨眼,一雙瑞鳳眼微微眯起,輕佻又多情。
陸溫瑜瞪了他一眼,低頭給孔尚啟行了一禮:“參見侯爺。”
“喲,小魔王也會客氣了?還是叫我孔伯伯中聽,叫侯爺多見外。”孔尚啟朗聲笑了,重重地拍了拍陸溫瑜的肩,打量道:“不錯,這幾年功夫沒落下,過兩天跟我過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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