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中山侯閑來無事罷了。”“存芳的确是個妙人。”聶澤欲要擡腕落下去的一筆停滞在了半空中,不知想到什麼,抿唇笑了一下,“他生得好,從小就讨人喜歡,又沒有架子,又會說話,和什麼人都玩得開……”“而你,自小乖覺懂事,早慧慎獨,連對着太監宮女都沒有紅過臉,是讓父皇母後最為放心的皇子。”“我是想不明白,唯獨是你,為何始終和他不對付。”聶澤道。聶徵心道:是他先和我不對付的。聶澤沉吟道:“我記得十六歲那會兒,存芳生了場大病,你分明還日日跑去永甯宮看他,可有這事兒?”聶徵淡然道:“許是皇兄記錯了。”“總之,見你們重歸于好,吾心甚慰。”聶澤擡眼來仔細瞧自家小弟,仿佛覺得很有趣一般,唇角愈發上揚,“你的性子太嚴謹了些,律人律己,他的性子又太散漫了些,無拘無束,你們兩倘是湊做一堆,倒是相合。”聶徵:“……”眼見誤會大了,他不得不開口辯解:“我隻是……在靜觀其變。”“哦,難道你覺得他是事出有因?”聶澤問道。聶徵沉吟稍許,答道:“或許吧。”自然是事出有因,聶徵對那個“因”也知根知底,薛存芳對他的态度是在一夜之間判若兩人的。然而薛存芳是誰?——其人被奉為大昭第一美男子,身負盛名,同時又是冠絕京師的風流種、多情胚,想當年還在南書房讀書時,就迷倒了宮裡不知多少宮女女官,數年來遍曆花叢,更是不知成了多少女子的春閨夢裡人,碾碎了多少芳心柔腸,欠下的累累情債,隻怕是罄竹難書。他不覺得薛存芳會因此待自己有何不同。所以……對方的态度反而更加耐人尋味,琢磨不透。——重要的是“果”。薛存芳這麼做,到底想要什麼?他近來随之出雙入對,多多少少也存了這份探究的心思。這麼就近一觀察,果然被他看出了不少東西。譬如被他發現了薛存芳其人有一個最大的诟病之處,那就是——臭美。之前去梅莊詩會的時候,薛存芳頭戴羊脂漢白玉發冠,穿的是一身月白素綢深衣,外罩深灰色輕容紗褙子,當真有如一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清逸儒生。去拍賣會的時候,這人頭戴鎏金銀冠,穿的是一身大紅金蟒箭袖,活脫脫一個富貴人家的美貌公子。後來無論是去集市遊玩,還是去郊外踏青……薛存芳鮮少穿過重樣的衣服,其風格千變萬化,直叫人眼花缭亂。久而久之,連聶徵每每在與薛存芳相見前,都不禁思索起一個問題:不知今日,薛存芳裝扮成了什麼樣子?何況世人皆知——中山侯愛扇。聚頭扇、檀香扇、竹絲扇、白羽扇、蝙蝠扇、雲母扇……應有盡有,不一而足,搭配不同的時令和服飾,作儀衛之美,錦上添花。但凡是中山侯用過的扇子,都會成為當季商鋪裡的緊俏貨,毋須多時即被席卷一空。這日薛存芳就帶上了聶徵,特意往“流螢閣”裡選扇。他挑中了一把灑金扇。“阿徵,如何?”薛存芳握住扇柄,展開扇面來給他看。這把扇子紫檀木質地,十八扇股,扇面紙質,玄色為底,其上灑金,絲絲縷縷,錯落有緻,如落日熔金,又如煙霞照晚,一片金色随薛存芳的動作熠熠生輝。玄色肅穆、沉靜,灑金卻來得精緻、華麗,相得益彰。聶徵點點頭,“不錯。”“那送你了。”薛存芳将扇子送入他懷裡,笑道,“我看過來一眼便相中了,這扇子與你極相襯。”“這是我還你的賭約。”說完又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在問:那我的呢?聶徵一陣語塞:他險些都快忘了這回兒事了。仿佛看出他的局促,薛存芳善解人意道:“其實我倒有意向你讨一樣東西,卻不知阿徵願不願意?”“但說無妨。”“你的墨寶。”薛存芳說道,“當今聖上在我的扇子上提過字,皇後娘娘也寫過,隻有你……在南書房時,你的書法就是當之無愧的魁首,先帝也曾對你的一手筆墨贊不絕口,因此我心向往之已久,隻是不知如何開口。”沒有人不喜歡漂亮話,何況是漂亮人說出的漂亮話。于是聶徵一時放松了警惕,輕易地應允了下來。薛存芳取來一把空白的折扇,又親自為他磨墨潤筆。聶徵擡起手腕,提筆蓄勢待發,偏過頭問薛存芳:“寫什麼?”薛存芳曼聲吟誦起來。——那是一首詩,一首寫情的詩,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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