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态度溫和,與他叙說了許多年少時一同讀書時的情分。後來說起老王爺駕薨之事,聖上竟滴下淚來:“去歲先皇去時,我心裡難過得不行,還跟蔡春鴻說,如今先皇去了,幾位王叔裡也隻剩下晉王一個人。想不到這還不到一年,晉王便也撒手人寰。他們兄弟在九泉下相聚,大概快活得很,徒留下我們這些小輩黯然神傷。”聖上這些眼淚倒似是出自真情,惹得小王爺鼻子一酸,也跟着哭起來。他倒不是因為老王爺去了而傷心,主要是想着眼下這些事絕不是他這樣一個人能擔得起來的,想到未來還不知如何,滿心裡全是絕望,因此才哭的。他才十九歲,雖說加了冠,實際上卻還沒到年齡,平常再怎麼像個大人,一哭起來,那一團孩氣就顯露無疑。他生得又好看,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他這樣也要心軟。聖上拭了淚,笑道:“都是朕不好,倒把你也招哭了。先帝子嗣不豐,你我雖然是堂兄弟,就如親兄弟一般。如今王叔去了,你這王位也不必降等,這個晉王便由你繼續當。一會兒朕就讓他們拟個诏書,挑個良辰吉日诏告天下。”老王爺本是親王,按照規矩,小王爺承襲王位時理應降等,封為郡王。如今聖上特别開恩,仍封他為晉王,這是少有的恩寵。小王爺連忙跪下謝恩,聖上親自過去将他扶起,道:“你我乃是兄弟,無需如此。老晉王隻你這麼一點骨血存留于世,朕本來也該多加關照。說起來……你今年多大了?”小王爺連忙低頭回道:“十九,明春就滿二十歲了。”聖上笑道:“晉王妃去得早,老晉王于子嗣之類的事又一向不甚挂心,你都這樣大了,竟沒人給你說門親事。改日我替你向皇後說說,讓她替你操心。”聽見聖上這麼說,小王爺隻覺得心裡咯噔一下。聖上這會兒提起這個究竟是什麼意思?是想要借此向他示好嗎?還是想要找個女人監視他?他也不知道。他心裡亂得很,覺得應該靜靜。實話說,以前他從來沒想過什麼時候成婚。他知道自己肯定得成婚,作為晉王府唯一的繼承人,這隻是或早或晚的問題。但奇怪的是他從來沒想過。也許是因為他母親去得太早,老晉王又嫌麻煩一直沒有續弦,所以他的婚事也就一直沒人替他操持。他自己倒是并不着急這事,隻是覺得很輕松。他一向喜歡在秦樓楚館裡胡混,早已經自在慣了。倘若成婚有了妻子,似乎就不應該再經常出入風月場所。雖然大概也沒有人敢說什麼,但他覺得,若是成了婚之後還總出去胡鬧,似乎有點……對不起人。但若是成婚就改去了從前的習慣,似乎也有些讓人煩惱。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若是别的什麼人提起此事,他倒不必過于在意,打個哈哈就過去了。可是如今既然是聖上親口這麼說,他除了低頭謝恩以外,也就沒什麼别的話能說。他心裡知道無論聖上是想要示好還是監視他,他都是不能拒絕的。聖上似乎對他的态度很滿意,笑得越發溫柔。不過小王爺足夠了解聖上,他知道這溫柔笑意隻建立在他聽話的基礎上。一旦他開始違逆這位堂兄,等待他的将會是難以想象的可怕報複。聖上又和他随意說了幾句話,就讓他走了。聖上看起來似乎很累,他登基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似乎是還沒完全習慣這一切。小王爺畢恭畢敬向聖上行了禮,走出了宮殿。終于到了室外,那讓小王爺透不過氣的沉悶似乎緩解了一點。小王爺深深呼了口氣,出了宮門,回到王府之中。面聖的經曆實在太累,小王爺剛剛除去禮服,便一下子癱倒在床上。倘若老王爺還在世,看見他這憊懶模樣,說不定會狠狠給他一頓鞭子。然而此時老王爺已然不在,小王爺無論想怎樣,都沒人敢去管他了。小王爺趴在床上休息,自己覺得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他翻了個身,把自己弄得舒服了一點,但還沒有起身,隻是在腦子裡不斷回顧今日面聖時聖上的神情、表現、他說的一切話。小王爺在政治鬥争這方面沒什麼經驗,但他至少足夠聰明。所以他開始回想、揣測,試圖分析出今上對老王爺謀反的事究竟知道多少,到底會不會對他下手。以聖上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倒像是對老王爺之死全不知情似的,樣子無辜極了。然而小王爺也知道,于人情世故這些,聖上遠比他在行得多,若是不想故意露破綻給他,他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他花了二十分鐘仔細回想聖上的表情,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沒法從中得出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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