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希挽的表情頃刻間凝固在她自己臉上,略有些怔愣地扭過頭去看他,眼神裡遊離了幾分不确定:“什…什麼?”陸遲以目視前方開着車,似乎剛剛從自己口中說出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一般.
他并未回應她,直到停在了亮着紅燈的十字路口時,她才聽見這道清朗溫潤的聲線,沿着微風與她的感官,将幾句話無比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你聽見了的,我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希挽,在你下來之前,我仔細回憶了這幾年來我們幾乎朝夕相處的所有片段,我說過我心疼你,心裡有你,會一直陪着你,會娶你…可卻從來都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不信了,對不起,希挽,我愛你,很愛你。”
他言辭裡那句“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不信了”,一下子把她的記憶倒回三年前初至巴黎那夜,她驟然離開房間前,最後說出那句話時的情形。
有那麼一刻,邵希挽似是覺得時間被定格在這一瞬間,連空氣流動的速度都不自覺地滞緩着,隻是有那三個深刻而看似略顯庸俗的字眼,在她的寂靜空曠的心房腦海裡不斷地盤旋回響,然後引起她眸子裡的波瀾層疊,迫着溫熱的淚順着她的長睫眨落。
從前上學的時候,她總是反複思及到底如何算得上是愛一個人的感受呢?
曾經在那些年少刻骨卻傷痕累累的時光裡,她以為愛是青澀心動的情愫,是無意間肌膚碰觸時一刹而過的悸動,是刺骨錐心的恨意和絕望,是一半清澈幹淨的美好渡着一半孤寥決絕的深淵。後來在歲月更叠裡,她漸漸覺得,或許愛是對逝去遺憾的追逐和挽回,是在層層曆練裡不斷為彼此克制的遷就和懂事,是年華沉澱過後翻湧而漸的情思缱绻。
直到如今,撥開覆在她眼前的煙霭雲霧,曆經無數次痛徹與變故再坦然放下之後,她才看清,于她而言,愛是危難時能彼此依靠的信任與堅定,是不冷靜裡不得不迫使自己去理智的深摯付出,是洗盡鉛華後仍甘願重蹈覆轍的執着,是渴望了半生卻悄然而至的安全感,是長久陪伴裡的溫暖和安心。
他像一束粲然的星光,原本已然被陰霾掩盡,卻又毫無征兆地閃爍在墨藍夜色裡,沒有太陽那麼刺目耀眼的燦爛光澤,卻倚着微涼柔和的星輝,陪着她走過每段墜入痛苦無助的日子,漸漸褪去了她的孤獨憂懼和僞裝軀殼,将所有萦繞心頭的不安情緒頃刻瓦解,所攜而來的盡是清朗春風裡沉醉的安心與踏實。
——師哥,這麼久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從來都不相信你心裡有我。
時間從三年前溯回如今,她緩緩揚起頭,眸間似有潋滟光華流轉,唇畔勾起了一抹明媚滿足的笑意,整個人恰好被籠于漸欲昏黃的燦爛裡,遙遙望去仿佛被打上了柔光燈一般。
她望向他星瞳裡那汪清澈的真摯,坦然而溫和:“我相信,我也是。”
☆、番外盡熔經年浮月白
“記憶是無花的薔薇,永遠不會敗落。”坐在他對面人的手指淺淺劃過書簽上的字眼,輕聲念出這句席慕蓉的話時,不禁讓他微微一怔,似是一瞬間被浸沒入回憶懸河裡。那些多年前被蒙上厚塵且繁雜無章的碎片,仿佛被開啟了一道虛掩着的鎖,接踵而至。
“顧先生,”預約着來做專訪的女記者把他從失神裡拽了出來,禮貌而溫和地問道,“看您的樣子,是也有些至今未曾敗落的記憶往事嗎?”他淡然笑笑,執起桌間的咖啡抿了一口,感受着微帶苦澀的醇厚席卷着他的舌尖口腔,答非所問道:“好像真的挺苦的。”
女記者稍愣了愣,大抵是不知道為什麼話題忽然轉到這句上來,略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那兒。他未擡起眸子,隻靜靜地看着杯盞裡的深色液體,低聲念着:“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那朵未曾敗落的薔薇,是我年輕時候愛上的一個女孩罷了。”
“所以…您一直到如今四十歲了都還未成家,依舊過着一個人的單身生活,是在等這個女孩嗎?”女記者看着眼前這個沉穩英俊的成熟男人,仿佛在他複雜難明的深邃瞳孔裡看出一絲恍然的燦爛憧憬,是獨屬于幹淨少年的那種溫和清澈,也是與他們外界所了解的那個顧熔白該有的情緒截然不同。
他搖搖頭,帶着遺憾淺笑了一下:“等不到了,她結婚了,過得很幸福,也是她想要的日子。八年前,我還去參加了她的婚禮,看見她披上白色婚紗,也算是了了我學生時代的一樁心願吧。”
隻可惜,她對面立着的那個給她幸福的男人,不是我。他心下默默咽下這句話,不着痕迹地轉了專訪的話題,繼而彬彬有禮地送走了家裡的記者與攝影師,合上房門,一個人安然地對峙着房間裡空曠冷清的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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