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嘗試着上手掂量了一下兩個筐裡的重量,又翻了一下确認筐裡裝的都是肉,最後說:“既然你是劉福全家的小妹帶過來的,她在我這也換過不少東西,都是老主顧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跟糊弄你們兩個,直接跟你倆交個底吧。”
“這段時間糧食越來越緊缺,最近糧價漲了好幾次了,大家都拼命的加價,還不一定能買到,肉食這玩意兒,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緊俏的,但是其他東西嘛,其他人最近都拿出來換糧食了,因此價格降下來不少。”
“本來快過年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咬咬牙換點布票回去做個新衣什麼的,但是今年别說做新衣了,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所以他們都把布票低價處理拿來換糧了,我手裡頭确實贊了挺多布票棉花票的,但是你這兩筐東西要是全在我這做交易,我手裡頭的所有票拿出來都吃不下來。”
夏至連忙說:“那你看着能換多少就換多少。”
“你先别着急,再聽我說,然後決定換不換。”男人說,“你在我這換了票之後,不還得去供銷社買布嗎?這一來一回多麻煩,而且雖然最近隻是買布的人少了,但不說沒有人買,這會都月底了,供銷社裡不一定還有布賣給你。”
“我這裡認識一個人,他是在紡織廠管倉庫的,前段時間跟我說過,他們廠裡有一批瑕疵布要處理,他們廠子食堂最近夥食也不咋地,當時有找我想換點糧,那布我看了,就是染色的時候沒弄好,有的地方沒染勻,但是質量方面是沒問題的,我覺得要不你直接換布,這樣不需要拿着布票去供銷社排隊,多省事。”
他說的辦法确實更方便,直接一步到位,夏至一聽就同意了說:“行,那你現在是帶我們去找那個人嗎?”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說:“那怎麼可能,這中間肯定是由我去周旋,你們兩雙方是不用見面的,這樣對你們來說也安全。”
他這麼一說,夏至就知道他想做個中間人,大概除了擔心安全問題,應該是想吃個回扣什麼的,她并不在意這些,因為這個人前面說的話都挺真誠的,基本都把話攤開說明白了,沒有瞞着最近黑市糧價上漲的消息,他若是誠心瞞着,她們倆一個晚上也不一定能發現,所以人品還是可以的。
而且他就算吃回扣也吃不了多少,想想他給自己出謀劃策,又是幫忙跑關系換東西,确實該給他一點好處,這麼一想,夏至就同意了他的提議。
她同意之後,男人讓夏至跟劉趕美進他家候着,他自己則拿着一個籃子,裝上幾隻兔子當樣品,去找紡織廠那個倉管。
他這一去就去了挺長時間的,也不知道談得怎麼樣,劉趕美都等得有點心急,就在她不停踱步的時候,那個男人回來了。
劉趕美跟夏至立刻站了起來說:“怎麼樣?”
他進了屋關上門,帶着滿面笑容說:“談成了,你這邊要的是兩套冬衣的布料跟一床被子和一個床單,他那邊也給了個價,我估計差不多就是要你這一筐肉的量,我現在得給他稱一下數,然後馬上拿過去跟他把布換過來。”
“行,要幫忙嗎?”夏至問。
男人說:“既然你們沒事,那就過來搭把手吧,這樣快點。”
他們三個人就開始稱重,一會兒工夫就稱好了,一筐不太夠,又從另一個筐裡拿了幾隻野雞壓秤。
弄好了之後,男人背着竹筐出門去了,夏至跟劉趕美又繼續在他家裡等待的。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男人抱着布回來了,交給夏至說:“行了,都在這裡,你看看尺寸對不對。”
夏至把布攤開看了一下,用眼睛目測過沒什麼問題,就收起來說:“沒有問題,對了,我這還剩這麼多肉,你給我都換成棉花票吧。”
“行。”那男人又回屋子去取票出來跟夏至做交易。
忙活了一個晚上,夏至終于把冬天的裝備材料給集齊了,回到劉趕美家的時候,跟她借針線。
“要針線幹嘛呀?”劉趕美奇怪道。
夏至說:“當然是做衣服啊,這樣明天就能穿了。”
這會時間都過了十二點了,劉趕美直打瞌睡,聽到夏至還要做衣服跟被子,打着哈欠說:“夏醫生,還是明天再弄了吧,你都不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明天一大早還要上工呢。”
夏至說:“我這會不困。”她想着快點把衣服做好,明天就能穿上身,這樣就不會再搞特殊了。
“呵呵……”劉趕美傻笑兩聲說,“你這不困,可是我這油燈,要是點一個晚上還挺費油的。”
夏至:“……”她要是不說,還真差點忘了這個,這是别人家,差點當自己家了,可是她又不能說自己視力好得很,在黑暗中可以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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