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他們出現在袁家的朱漆大門前。
“你婆家挺氣派啊!”
柳明霞高興地說,替甄若瑜高興。
甄若瑜有身孕,本就是重點照顧對象,雖說吃了養胎藥後,沒再見紅,但她還未滿三個月身孕,能在這種高門大戶家休養,是最好。
“瑜姐姐,去敲門吧,你進門我們再走。”
程小寒推她出去,甄若瑜一走三回頭地上了門前台階。
叩門後,很快正門被拉開一條縫,有個小丫頭謹慎地探頭出來。
“你找誰?”
對方瞅了甄若瑜幾眼。
看小丫頭的樣子想關門,甄若瑜忙道:“我是甄氏。”
“你是……二奶奶?”小丫頭睜圓了眼,仿佛不信。
甄若瑜自知很狼狽,逃荒之後,一直趕路,沒有熱水,居無定所,除了最近幾日稍微舒服點,哪裡談得上生活條件。
她攏了攏多日未洗的油膩頭發,理了理一直沒換洗的被勾破的麻布衣裳,又用算不上幹淨的手擦了擦臉,挺起胸膛湊過去。
小丫頭嫌她多日沒洗澡,身上熏人的味兒,想閃開,又想到那樣不禮貌,捂着鼻子去看。
認出她的一霎,又驚又喜:“呀!真是二奶奶!您,您,二爺呢?”
小丫頭看看台階下的幾個‘乞丐’,一個女的,帶兩個孩子,沒見二爺,頓時紅了眼。
臨北的情況他們聽說了,最近城内多了好些流民和乞丐,臨北來的占了大半。
“他,他……”甄若瑜說不出口。
小丫頭認出她後,也不嫌棄了,一把将她拉進門:“二奶奶回來就好,您先進來,我這就去禀告大奶奶。”
小丫頭扯甄若瑜進門,哐地一下又将正門閉上。
袁家高門外,程小滿啞巴着眼:“這就進去了?”
程小滿以為能借着和瑜姐姐的關系,讨到碗飯,洗個熱水澡,再換件幹淨衣服。
他想多了。
柳明霞倒是開心,拍了拍兒子的小腦瓜。
“袁家沒理由收留我們,沒像若瑜之前擔心的那樣,趕她出來已經很好,依我看袁家是個講理的大戶人家,連看門丫頭都挺禮貌。”
“也是,城裡流民那麼多,袁家想發善心也收留不過來啊。”程小滿抿嘴道。
他自認是個小糙漢,怎樣都無所謂,隻是想讓娘親和幺妹能早點洗上熱水澡,換身衣裳。
畢竟,連他自己都能聞到他們身上散發的味兒,确實熏人,不怪看門丫頭避開。
柳明霞點頭,扭臉對程小寒道:“你瑜姐姐回家了,走吧,咱們也得盡快找個住處。”
“等等。”程小寒沒有娘親和二哥的興奮,始終緊緊盯着袁家大門。
“我總覺得瑜姐姐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她可能還會出來。”
話音剛落,袁家院内,突然傳出幾聲婦人尖刻地怨怼。
“你個小蹄子怎麼什麼人都敢往家領?你哪隻眼睛看她長得像二奶奶,流民沒準身上都帶着瘟疫呢,要死啊你!”
門外,柳明霞和程小滿齊刷刷看向程小寒。
眼神無不寫着震驚和欽佩:不愧是你!
“哪來的乞丐,快滾,别髒了我家!”
咯吱,袁家的偏門打開,娘仨看見甄若瑜被推搡了出來。
緊接着,程小寒送她的包袱也被扔了出來,一人一包仿佛垃圾一樣被丢出來。
“若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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