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襄平城,黑水國新都,六歲的小皇帝完顔福林端坐龍椅上,身後不遠處是垂簾聽政的太後蕭綽。堂下前排分别是輔政大臣睿親王完顔乙辛、輔政大臣肅親完顔基。
等到衆人行禮完畢完顔乙辛率先出班朝着高台上拱拱手:“陛下、太後,今年冬天冷得特别早,如今建州、海西等地已經連續機場暴雪,牛羊損失不小,所以臣以為趁大楚東西動亂應該大兵南下為我們的族人搶夠過冬的物資。傳言大楚燕王在薊縣囤積了上千萬兩銀子和六七百萬石糧食,臣請領兵八萬破牆入關劫掠幽州。”
皇太後微微點頭,此前睿親王已經私下拜見的時候闡述了利弊,如今拿到朝堂上來隻是走個過場,她随後看向了另外一名大臣:“肅親王,你以為呢?”
肅親王完顔基低頭看了一眼前不久從關内來投靠的禦史林峰沖着高台上拱拱手:“陛下、太後,微臣以為睿親王所言不妥,大楚的燕王既然敢在薊縣囤積錢糧必定有所依仗。早在幾個月前烏桓人也曾觊觎薊縣巨額财富,結果如何?步度根的兒子巴圖被俘,前後付出了十幾萬匹戰馬卻什麼也沒撈到。睿親王若是将能戰精銳全部帶走,一旦被楚軍纏住,烏桓、鐵嘞和高麗一旦有異動該如何是好?臣以為我黑水新君登基不久當休養生息、安撫域内牧民和歸附的漢人。”
完顔乙辛心中不爽,自從那什麼大楚禦史林峰來了襄平之後這位肅親王越來越不老實,如今這種原本很容易達成共識的事情也堅決和自己唱反調,他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貴族們然後轉向台上的太後:“肅親王過于謹慎了,烏桓左賢王步度根剛剛在居庸關吃過虧,察哈爾以東諸多部落并不服他,巴圖有勇無謀區區三萬人豈能與我黑水精銳相提并論?巴圖那蠢貨直奔居庸關才中了埋伏,我們可以先取遼西兩縣補充糧草後兵分兩路,一路取榆關牽制守軍,一路從喜峰口、青山等處而入,幽州步兵根本追不上我們的步伐。若我黑水能通過這次南下獲得大量錢财便可以拉攏察哈爾諸部,如此以來鐵嘞和高麗自然不敢妄動。
本王在并州的線人說如今大楚皇室與世家不和,涼州和青州同時出現叛軍,大楚中央軍自顧不暇,并州軍大部分掌握在與燕王不對付的晉王手中,也就說我黑水軍精銳的對手是之前幽州的不到五萬的步卒和最近才招募的幾萬新兵,雖然同樣有戰馬,但一旦在野外遭遇我黑水人以一敵十。”
完顔基還想反駁,太後蕭綽發話了:“林愛卿、範愛卿你們兩位對大楚最為了解,此事如何看?”
林峰看了一眼後來居上的範程,這位據說通過了燕王科舉初試的家夥因為沒通過複試就大發牢騷進而負氣出走遼東,蠱惑睿親王南下,範程的心情林峰完全能夠理解,就和自己當初趕往烏桓一樣,但經曆烏桓的慘敗和自己的連夜出逃他不敢再小看蘇晨。他來襄平的目的也是鼓動黑水人大兵南下,但因為睿親王看不上他這種頻繁更換主子的行為,反而對毫無從政經驗的範程大加贊賞,如今兩人在黑水朝廷被稱呼為兩個智囊,但由于睿親王的地位高于肅親王,連累他這個肅親王的謀臣隐約被範程超越的趨勢。
最關鍵的是太後明顯不想讓肅親王反對睿親王。所以他的言行就變得十分謹慎。
清了清嗓子林峰再次朝着高台上拱手:“陛下,太後,如今大楚内亂确實是個不錯的機會……”
他這一開口肅親王完顔基臉色就難看了,昨天之前還是林峰勸說他反對睿親王的出兵方陣,不過很快她又聽到了林峰的後續:“然蘇晨這人有些智謀,而且舍得錢财有許多人願意為他賣命,所以他必定會在關内采取堅壁清野。不過此人性格偏激、睚眦必報幽州關内四郡中三郡是他的封地,我們可以派人去拉攏右北平的官員,雖然可能沒用,但蘇晨必定會猜疑。
我們先抽調部分兵馬在遼西掃蕩,同時派人前往烏桓,讓她們大舉南下劫掠并州,原本關系不睦的燕王與晉王必定各自為戰,等到關内有傳來好消息便可大舉進入。”
林峰當然巴不得睿親王立即帶着八萬人南下,但是打仗就有勝負,而且即便黑水人大勝而歸自己卻得罪了肅親王将來日子肯定不好過。所以他給出的建議就是可以打但可以先智取。
聽了林峰的發言範程搖搖頭:“林禦史未免太擡舉蘇晨了,要說賺錢他确實有點本事,那些新奇玩意據說來自他從前讀過的一本書。但要說大打仗其實蘇晨并不擅長,能夠剿滅黑山軍北部十六寨純粹是因為前朝大周那些人不願意繼續躲躲藏藏才主動投誠他。對付烏桓人采用的就是堅壁清野,隻是巴圖那無腦莽夫居然不認真探查抱犢寨那樣的地形,導緻中了埋伏。
正如睿親王所說我們可以避開榆關從其他地方進入,而蘇晨自以為薊縣穩如泰山,大量的錢糧都堆積在外城,而外城城牆長寬各九裡,這麼好大的攻城要完工起碼得三五年,也就說隻要我們想辦法入關,那薊縣對我們幾乎是不設防的。”
肅親王完顔基聞言看向了林峰,他很是懷疑範程話語的真實性,但林峰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來得早斌不清楚。而睿親王完顔乙辛則抓住了重點轉身對權貴們說道:“諸位,幽州就那麼點人,要想完工總長度三十六裡的城牆将是一個多麼大的工程,既然薊縣外城等于沒城牆我們七八萬騎兵在平坦的外人即便是楚國二十萬步卒也擋不住,這麼好的機會要是被烏桓人搶了先就太可惜了。”
聞言衆部落首領們紛紛交頭接耳,從兩個漢人的言語來看薊縣确實囤積了大量的錢糧,而那個燕王也是個好大喜功的,趁着五六萬新兵還沒有形成戰力南下是最好的時機。于是完顔豪、完顔善等老家夥紛紛表示支持睿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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