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縣水溝鄉衛生院裡,成龍默默的守在病床前,臉色凝重,一臉的疲憊。
福春媽李秀芬,躺在病床上,緊閉着雙眼,臉上全是紗布裹着,針管裡的點滴,一滴一滴的慢慢往下滴,氧氣瓶裡擴散着水花。
李秀芬就像睡着了一般,沒有絲毫的意識,身上蓋着一床白被子。
福春的爸爸成龍,從病床邊的小桌子上,輕輕的拿起水,吹了幾口,喝了一口試了試,感覺到水溫不燙,搬開李秀峰的嘴,一點一點的灌下去。
李秀峰喝的那麼艱難,那麼痛苦,喝了兩三口,微微的搖了搖頭,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成龍放下水杯,擡頭看了看窗外淅淅瀝瀝下着的小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低頭不語。
衛生院的護士進來了,再三叮囑成龍,一定要照顧好病人,病人的情況有點重,千萬不能讓他着涼,也不能讓他過分的運動。
成龍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對護士說了聲謝謝!
有氣無力的坐在凳子上,目不轉睛的看着點滴。
想想這麼多年來,妻子出嫁到王家,沒有想過以前的清福,都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幹的全是男人幹的活,母親早年就得了失心瘋,幾個弟弟全是李秀芬,管吃管喝一手帶大的,真是長嫂如母呀。
好不容易把幾個弟弟,養大成人,成了家立了業。
照顧4個孩子的重任,又落到了妻子的身上,可是眼前這個瘦弱的女人,從來就沒有絲毫的怨言。
别人家的婆娘,天天鬧着買新衣服,賣縫紉機,買這買那的,争吵不休。
可是自己的妻子李秀芬,别說是要着買,就是給她買件衣服,她都不願意,反而說道:“家裡用錢的地方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别浪費錢了,我到街上去買幾尺布,晚上點着沒油燈,縫上幾個晚上,我們家的衣服都夠穿了,不用浪費錢”。
再說了我又不是新媳婦,有衣服穿就好了,不用穿那麼好看的,都是農村人,新衣服也是穿,舊衣服也是穿,洗幹淨了就是好的。
現在想起來,真是難能可貴呀,此刻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子,與妻子一起深夜裡砍柴蓋房,炎炎烈日下除草種田,肩并肩走過的每一個歲月。
想起了,梯子一個人背着大背簍,上山割草,喂牛,喂羊,喂馬,但凡男生幹的活,他全都幹了。
就因為妻子的辛苦,任勞任怨的付出,這個家還算是完美的,日子過得還算湊合。
如今,孩子也考上了大學,本應該分享喜悅的她,卻悄無聲息的躺在病床上,沒有辦法去參加孩子的升學宴,沒有辦法看孩子開心的容顔,這對他一個女人,一個勤勞善良的農村女人,是多麼不公平啊?
成龍想着想着,眼裡充滿了淚水,如果不是下雨天,也許就沒有這次事故,如果自己不是車開的太快,用眼睛仔細看一下,隻要提前發現那個大坑,也許妻子就躲過了這個劫難。
可是這一切已經晚了,成龍非常懊悔,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悔恨之中。
點滴依然在一滳一滴的往下滴,就像延續生命的神藥一樣,維持着妻子的生命。
此刻他好想看到妻子醒來的樣子,雖然看了幾十年,可是依然沒有看夠。
回想起妻子往日的喜怒哀樂,一起在河邊洗衣服,一起到糧站裡交公糧,一起到磨坊裡磨面,但凡自己走過的每一個腳步,都有妻子陪伴的身影。
成龍越想越難受,越想越難過,情不自禁的眼淚奪眶而出,眼前漸漸的變得一片模糊。
他用手擦了擦,強忍着悲傷,靜靜的守候着妻子跟前,此刻的他似乎能聽到,妻子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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