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陸婉婉端着一大盆紅薯粥,笑眼彎彎地大喊。
"先不管了,吃飯。等會送你去車站。"
陸世晖撫了撫她的背,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夏昭然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梁玉婷和邵青睡眼惺忪,拿着牙刷缸,走到拐角刷牙。
陸姐姐邁過廚房的門檻,端着炒好的青菜、鹹菜,招呼着陸世晖去端碗、拿筷子。
原本冷清的院子頓時鮮活起來。
這麼多人在,确實不适合談論這種大事。
陸世晖聽到姐姐的呼喊,并未急于行動,而是低下頭,望着夏昭然。
直到她點頭,他眼裡才多了些笑意,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接着,大步直入,到廚房拿碗筷去了。
周圍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夏昭然頭一次發覺,自己這樣清閑。
不談陸姐姐對陸世晖的過分擔心,她着實是個熱情好客的女主人。
自打第一天來這裡,她從來沒要求過女知青們做家務活。就算自己跟陸世晖交往了,她也沒對自己提出過這方面的要求。
沒了剛到時的拘謹,大家眼裡基本上看不見活。
這樣清閑的時光,是夢境中的未來所渴望而不可及的光景。
陽光下的塵埃令眼前的景緻多了份朦胧的美感。
那平靜下來的心,忽然被恐慌占據了。
那份關于陸副部長的證據,隻怕又會将這份平靜美好的生活打破。
"小夏,來吃飯!"陸姐姐微笑着呼喊着。
剛從廚房走出來的陸世晖,手中拿着層層疊疊的瓷碗、筷子,臉上還洋溢着淺淡的笑。他聽到姐姐的呼喊,扭過頭來看着夏昭然,那澄澈的眼裡,陡然多了份擔憂,如同盛夏的明媚,添了些陰郁的色彩。
夏昭然揚起笑臉,雖有些勉強,可在這耀眼的陽光下,明媚的色調足以掩過此刻的消沉。
她一點也不想再介入到陸副部長的事情之中。
不論如何,事情也該到此為止了。
坐在桌前,由于之前與梁玉婷的矛盾已經人盡皆知,即使大家一起吃飯,也從不說話。
可今日,梁玉婷開了口,
"我剛才看到汽車了,是公家的吧?"她蹙眉挑了一筷子青菜,輕慢地說道:"你又惹什麼事了?"
自從上次大家把話說開了之後,她倒不委屈自己了,說話的口吻也變得強勢許多。
夏昭然愣了一下,不知是該當場反駁她的無禮,還是對她突如其來的關心表示感謝。
她苦笑一下,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陸姐姐開口了,"小梁,你誤會小夏了。這次多虧她在。"
"陸副部長專程來看望我家世晖,要不是她在旁邊應付,我就要出洋相了。到底是大上海來的知青,你都沒見到她講話慢條斯理的樣子,诶喲,陸副部長都沒她得體。"
"我們家世晖就像個木頭一樣,小夏,往後,你看到他哪地方沒做好,多教教他。"
陸姐姐給夏昭然夾了菜,轉而看向陸世晖,嗔怪地說,
"我講話你不聽,人家夏知青講話,你總要聽了吧?"
陸世晖笑着說,
"姐,你就吃飯吧,這不用你講。"
夏昭然沒料到陸姐姐會在席上這麼誇自己,轉念一想,她不一向這樣麼?看到對陸世晖好的事,她就高興。不然,就反對。
隻怕這次再把陸世晖也牽連進來,壓力就更大了。
"陸副部長?"梁玉婷瞥向夏昭然,語氣有些嚴肅,"下一批知青馬上就要到了,你做事要收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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