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早就摸透了錢婆子這個吃軟怕硬的性子,雖然對錢雲霞的處境十分關切,仍然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蹙眉說,
“我隻不過是個無根的浮萍,您家大業大,什麼事都做得風風火火。怎麼光跟我過不去,這次,又把帳算到我頭上了?”
這話不隻是說給錢婆子聽的,更重要的是說給圍觀的村民們聽的。
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外來的,錢婆子再怎麼脾氣不好,那也是知根知底的。真要是因為她,讓大家誤會了自己,恐怕,接下來這幾年自己的工作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她隻能盡力,糾正錢婆子的說辭。
然而,錢婆子痛哭流涕,不停地磕頭,嘴裡還在念叨着:“夏知青,我知道你了不得了,你就放過我女兒,讓她去培訓吧。”
“之前都是我不好,我要給你媽媽道歉,我不該扯她頭發,不該往你臉上吐痰。”
夏昭然蹙眉,說:“你起來說,有什麼事慢慢講。”
然而,她緩緩擡起頭,一雙眼紅腫得吓人,無神地望着夏昭然,嘴唇顫抖着,點了點頭,說:“好,你要出氣,我就讓你出氣。”
說罷,她驟地站起來,朝右邊沖了過去。
右邊竹林與住宅之間是一條小徑,直通茅房,四周都用籬笆圍上,顯然,她隻可能是朝茅廁沖去。
夏昭然臉色一白,連忙吼道:“幫忙攔住她!”
村民們看到不對勁,連忙湧了進來。
一行人趕在錢婆子跳茅坑之前,把她拉離了茅坑,她哭得上氣接不了下氣。
“客廳坐會,喝口茶吧。”
夏昭然緩緩地說,抱手走在前面。
錢婆子在村民們的攙扶下,哭着走進了客廳。她坐在長凳上,看着陸知華倒了一杯開水,眼淚直淌。
“我剛培訓結束,你怎麼就跑到我家,讓我放過你女兒?”夏昭然審視着眼前這個說話誇張、酷愛鬧事的婦人,口吻極其冷靜。
“我怎麼知道?我接到電話了。”
錢婆子用手袖擦了擦眼淚,時斷時續地說了她的經過。
剛在地裡幹完活,準備回家做飯,錢婆子就被生産隊長叫到公社,有人打電話給她。
哪知道,高高興興拿起電話,一聽那端的話音,她臉色就變了。
電話那邊有女兒的慘叫聲,還有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語氣兇狠,
“問問夏知青,知道她得罪了誰不?老實點。”
聽完錢婆子的話,夏昭然的臉色微變,顯然,有人是想對付自己,錢雲霞隻是被無辜牽連進來的。
錢婆子卻流着眼淚,說:“夏知青,我女兒到底是得罪了誰,她還不夠老實嗎?”
夏昭然嗫嚅了,雖然現在還不明白具體情況,但錢雲霞是被自己拖累的,這點是無疑的。
看着錢婆子那布滿皺紋的眼睛,發黃的眼白布滿紅血絲,顯然她已經備受煎熬。
可要是跟她說實話,隻怕她又纏着自己鬧事,反而不利于解決問題。
夏昭然蹙眉說,“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錢婆子眼睛一亮,連忙從座位上走下來,跪在地上,準備磕頭,
“那麻煩你了。”
夏昭然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來,自嘲一笑,“沒事,我這兩天有空。”
結合剛才李嬸說的話,夏昭然直覺上認為,這一定是跟陸善有關系。
不然,誰會動用這麼大的能量,做出這樣危險的操作?這根本就是違法的。
錢雲霞在哪?有沒有生命危險?
夏昭然摸着自己肚子上的傷疤,想起當初陸善的窮兇極惡,不由得擔心起錢雲霞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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