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夏昭然眼睛紅紅的,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擡起頭,用那烏黑而無辜的眼眸望着他。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那麼關心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怕她落水,又為她擦臉,還拿糖哄她開心。”
“這麼善良的人,是不可能主動害人的。”
陸世晖語氣輕緩地說。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斂緊眉頭,又說,“而且,我第一次送你回家的時候,你看到那個女知青時,反應很奇怪。不,每次跟她打交道,你都很不自然。”
“特别是跟她說話時,那表情,比我上課睡覺,被老師提問時還緊張。”
“顯然,你很怕她。”
“一個人怎麼會去主動傷害自己害怕的人呢?就算是我,也不敢主動去抓老虎的胡須啊。”
“你又何必,把她往牛糞裡推?”
夏昭然聽完他的一番話,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謝謝你,陸世晖。第一次有人這麼認真地分析對錯,願意相信我。”
“這麼說,她經常欺負你?”
夏昭然抿了抿唇,說:“也不叫欺負吧。有段時間,因為家裡面的關系,被她刻意針對過。之前還好。”
陸世晖壓低眉宇,話語裡暗藏着危險的氣息,“我聽說,她家裡是幹部?”
“嗯?”
他輕笑了一下,有些不羁,“天高皇帝遠,這鄉下可比不上城裡,可由不得她耍手段。”
“夏昭然,我們鄉下人就一點最好,實誠。”
“大家心裡都有一杆秤,隻要你踏實做事,大家都會看到。”
聽了陸世晖的一番話,眼前仿佛出現了無垠的金色稻田。
她打起精神,笑道,“我去幫忙做飯。”
陸世晖打了哈欠,說道:“我也去幫忙。”
“不,你的任務是養精蓄銳,好好睡一覺,準備好迎接明天的挑戰。”
被強制拉到床邊的陸世晖,順勢往床上一倒,身上被披上薄毯,唇邊揚起了一抹微笑。
夏昭然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走進廚房。
陸姐姐正在切菜,陸婉婉紅腫着眼,蹲在地上擇菜。
“我來幫忙。”
夏昭然挽起袖子,蹲到陸婉婉身邊,正準備接過對方手中的菜,哪知道,對方一躲。
“怎麼了?”
陸婉婉偷偷看了自家姐姐一眼,不敢說話。
一旁的陸姐姐一句話也不說,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唯獨不理會夏昭然,當她是空氣一樣。
“那我再去挑一擔水吧。”
讨了個沒趣的夏昭然深吸一口氣,拿着過道上擺着的木桶、扁擔,準備再跑一趟。
哪知,陸隊長的兒子過來了。
“诶,小夏。我爸讓你過去一趟。”
“啊?做什麼?”
“哎呀!你去就知道了。”
這麼急?
夏昭然當即起身,跟了出去。
陸隊長家可比陸世晖家寬敞多了,四世同堂,外加一位住進來的男知青,都坐在客廳裡,一臉凝重。
夏昭然看了一眼屋内,陸隊長正和一個男人說話。
她當即将目光投向一起來的同學,那位男知青。哪知,對方撇開眼,當作不認識她似的。
這下壞了,出什麼大事了?
“你就是夏昭然?”
那位剛才還在跟陸隊長說話的男人,正用銳利的目光盯着夏昭然。
“嗯。”
大概已經能猜到他為什麼而來,她直視對方的雙眼,等待着下文。
對視久了,男子低下頭,氣勢弱了些,看着紙面,說道:“有人實名舉報,你蓄意報複同學,破壞集體勞動,嚴重幹擾陸家村的排澇工作秩序。你承認嗎?”
“我不承認。”
“對方家長已經鬧到縣知青辦了,也有人願意出面作證。不論你承不承認,我們都要就此事調查下去。”
男子用例行公事的口吻繼續說道,“這事一旦立案,不管結果如何,肯定會對你之後的學習或者工作造成負面影響。”
“我看你年紀還小,還是和家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跟對方私下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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