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們聞着屋子裡淡淡的怪味,面面相觑,“爺,小的們是真不知道……這,這路上他也沒開口說話啊……”
裴诠冷哼了一聲,盯着仝則的眼神立馬yīn鸷下來,“你小子算盤打得不錯,想讓爺膈應?沒那麼容易。爺要弄到手的,從來就沒見跑得了過。”
他往前踱了兩步,到底還是嫌那氣味,咬着後槽牙道,“把他給我帶出去,盯着他刷十遍牙,收拾gān淨了再領進來,爺今晚還就跟他耗定了!”
裴诠不好糊弄,仝則被人拉扯着去了天井處,小厮們拿來牙具、青鹽、茶葉末,準備一股腦齊上陣,誓要去除他嘴裡的味道不可。
被人緊緊盯着,仝則隻好照吩咐做,不過他心裡是不怕的,摸摸袖子裡可還揣着一根老蔥呢,等會兒借着解手的功夫再嚼上兩口,不信留不下味道。他都這麼腌臜了,裴诠對着他要是還能有興緻,那這人得多不挑啊。
然而心裡雖有底,架不住嘴上是真難捱。剛刷到第三遍,整個牙龈已隐隐作痛,這麼下去一會兒非得刷出滿嘴血不可。
這年頭下人不好當,即便這個世界主奴界限已沒那麼森嚴,卻也還是受制于人,他一邊刷牙,一邊暗罵,猶是更加堅定了要遠離深宅大院,替仝敏贖身的同時,也要替自己贖身才行。
正想着,隻見月dòng門上走進來一個人,身量不高,伏天裡還披着鬥篷,風帽遮住臉,一時瞧不清模樣。
來人也不理會一院的人,徑自進了裴诠的屋子。不多時,裡頭就傳出低聲喝問,“你來gān什麼?有沒有人看見你過來?”
聽不見回答,半晌卻見裴诠推開門,滿臉不耐煩道,“都散了吧,沒我吩咐不許進來打擾。”
忽然間就被特赦了,仝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逃出生天之後還在琢磨,那神神秘秘來訪的人究竟是誰。
他沒機會弄清答案就被人推出了小院,更不會知道在他離開之後,裴诠房裡上演着怎樣香豔又火爆的一幕。
來人脫去風帽,露出一張标準瓜子臉,細彎彎兩道柳葉眉下頭,是因發髻梳得過緊,被繃得微微上挑的兩隻丹鳳眼,妖冶的風流之下,透出一抹淩厲的媚态。
她輕啟塗了朱紅胭脂的薄唇,冷笑着問,“怎麼着,這裡我來不得?看來大伯是膩了,甯願對着我二房的下人,卻不願意看見我?”
“什麼話,我哪裡會膩歪你,這不是前些日子,不大方便嘛。”
裴诠搓着手,看着許氏年輕張揚的眉眼,想起這潑婦不好惹,真吵嚷起來多半還是自己沒臉,gān脆露出笑模樣答對。
“少哄我,你這張嘴是脂粉堆裡滾将出來的,騙女人最是得心應手。”許氏搖頭,純金百蝶傳花的耳墜子晃得人眼花缭亂,“不過你想要孝哥兒身邊的人,就是不行!”
見婦人作色,裴诠也面露不悅,“憑什麼?說好了我幫二房頂下這回的事,算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就當做人qíng還我,把那小子抵了讓我嘗鮮兒,怎麼說話又不算話了!”
“不行就是不行!”許氏臉上變了顔色,尖着嗓子道,“打量别人不知道你那些手段,回頭折騰的人下不來chuáng,讓我怎麼跟孝哥兒jiāo代,你這個做大伯的還要臉不要!”
“得得,我不要臉,這話說得,好像你多有體面似的。”裴诠滿臉譏诮,“兒子身邊統共兩個拿得出手的,還沒怎麼着呢,自己就先占了一個,說什麼也不讓我動那姓謝的。這下好了,打算連這個也一并預備納入囊中?我勸你做人别太貪心,上頭有太太,下頭這麼多奴才,還别提老三,jīng乖似鬼的一個主兒,叫他瞧出來,可有你好看的。為了個小白臉毀了前程,不值當!”
許氏瞪着眼,狠狠啐了一口,“少胡說,你當誰都和你似的,專挑揀窩邊糙吃!”
裴诠愣了下,忽然撲哧一聲,輕佻地笑出來,“我要不吃窩邊糙,可該叫誰來成全你的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聽話音兒有了幾分qíng意綿綿,許氏又呸了一聲,隻不過這回眼裡含了三分笑,見裴诠蹭上來,一把先打掉他不規矩的手,“怎麼這會兒又不怕了?你這些日子總不找我,不是忌憚裴謹在家,怕他瞧出來?”
裴诠被他說中心事,讪讪的有點着惱,“我怕他?我好歹是他兄長,他敢把我怎麼着。連他娘尚且顧及三分,我倒要看看,他一個侯爺,好意思和我一個閑散人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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