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哂然一笑,不屑回應。彼爾德接着道:&ldo;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誠然,當年我私自遊說你的大祭司和長老會,是我僭越了,我愚蠢地挑戰了你的權威。但我所做的一切并非像你想的那樣是為了控制你、占有上伊薩,而是為了和你聯姻,永遠和你在一起。&rdo;他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ldo;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一直愛你,即使你将子彈打入我的頭顱,仍然如此。&rdo;加勒站在圓桌對面,不言不動,整個人裹在黑沉沉的皮裘裡,表情變幻不定,之前那種淩冽張揚的殺氣卻已經慢慢消失。不可否認,彼爾德的剖白動搖了他心中橫亘二十多年的仇恨,無論他們兩個人對&ldo;愛&rdo;的解讀孰對孰錯,當彼爾德将自己當年買通大祭司、策反瓦龍汀的緣由歸結為對他的&ldo;愛&rdo;,而非竊國之野心的時候,他開始有點覺得,彼爾德為此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大了。畢竟,他占領了下伊薩,流放了彼爾德,現在還占領了近三分之一的赫基帝國,要不是周惟阻礙了他的步伐,他很可能已經殺死了他……但世易時移,二十多年了,那所謂的&ldo;愛&rdo;還存在嗎?還像從前那麼純粹嗎?彼爾德敏銳地察覺了他的情緒變化,怅然道:&ldo;我們已經不是當初血氣方剛的少年人了,王兄,你真的那麼恨我,要将我趕盡殺絕嗎?伊薩星球即将毀滅,你真的想看到上下伊薩兩敗俱傷,讓一個赫基人……一個禁忌的存在坐收漁利,成為伊薩人的新主人嗎?&rdo;&ldo;這難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rdo;加勒嘲諷地道,&ldo;你費盡心機把龍騎士從地球帶回來,不就是想讓他殺了我,消滅上伊薩嗎?哦,是不是現在你感到害怕了,你發現自己無法控他,所以想和我聯手……&rdo;&ldo;我從沒想過要殺死你,我隻是想讓這一切停下來,讓我們有機會平靜地坐到一張桌子上!&rdo;彼爾德急切地打斷了他,頓了一下,又道,&ldo;确實,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離了我當初的預計,有些東西失控了,這是我所沒有考慮到的,但這絕對不是我的初衷。&rdo;是啊,現在他們确實&ldo;平靜&rdo;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可惜主導方卻變成了周惟……加勒冷笑,這大概也是彼爾德此刻如此低聲下氣向自己打感情牌的原因吧,即使他之前那些剖白是真的,如果不是周惟掌握整個事态的主動權,他也絕對不會這麼低姿态。兄弟二人默默對視,以成年人的眼光審視和揣摩着對方的誠意。過了一會兒,加勒放松下來,坐到了椅子上,聲音平靜無波:&ldo;那麼然後呢?現在我們坐下來了,你想怎麼樣?&rdo;彼爾德王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脊背不由得挺直:&ldo;聯姻!&rdo;加勒眉心一動,彼爾德往前探了探,認真無比地道:&ldo;我們都沒有結婚,先父立下的婚約依然有效。王兄,伊薩星球已經毀滅了,我們應該一起帶領伊薩人在赫基星球上建立新帝國。&rdo;&ldo;你想讓我臣服于你?&rdo;&ldo;不,我願意臣服于你。&rdo;彼爾德深情道,&ldo;我願意交出軍政大權,擁護你為新的伊薩王,我将作為你最忠誠的王伴輔佐你、擁護你。赫基王族已被我趕盡殺絕,唯一的後裔……&rdo;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洞口的方向,&ldo;你我聯手,一定能找到挾制他的辦法。&rdo;加勒眯起了眼睛。彼爾德緩緩向椅背:&ldo;你不必急于回答我,王兄,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無論對于你,還是對于我。不過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最好給我一個手信,讓你的人暫停攻擊,以免造成我們雙方不必要的傷亡。&rdo;加勒沉吟不語,久久沒有回答,但彼爾德已經從他深沉的眼神中看出一絲不甚确切的動搖。二十多年的仇恨,一時半刻是不可能順利化解的,無論如何,今天的對話已經算是開了個好頭……彼爾德眼中浮起幾不可查的笑意,周惟的行動雖然超出了他的預計,讓他憤怒地想發狂,但好在補救及時,一切還在他控制之中。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身後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凜然回頭,厲聲道:&ldo;誰?!&rdo;&ldo;是我,王。&rdo;一個身影從洞口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厄瑪托着一個木盤,恭敬地向彼爾德行了個禮:&ldo;陛下讓我給你們送熱茶來。&rdo;&ldo;唔,厄瑪。&rdo;彼爾德王站起身來,嘲諷地道,&ldo;已經開始服侍新主人了嗎?喬格對你失去了興趣,把你送給周惟了?我以為起碼還要過那麼一陣子。&rdo;厄瑪将茶盤放到木桌上,道:&ldo;我隻是恪守自己的本分而已,王,主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這都是您教我的,我從來沒有忘記呢。&rdo;他的态度恭順而溫柔,一如從前的模樣,但彼爾德卻依稀聽出了其中諷刺與反駁的意味。彼爾德審視着他的眼睛,試圖判斷出他有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談話,然而失敗了,厄瑪無論在潛伏還是在隐藏情緒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偏偏這一切都是他二十多年調|教出來的。彼爾德王有些懊惱,但看看熱氣騰騰的茶杯,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麼低的室溫,如果厄瑪真的偷聽,水應該早涼透了。&ldo;那麼我先走了。&rdo;彼爾德沒有過多地糾結,對加勒道,&ldo;請你考慮一下我之前的話,王兄,我改日再來看你。&rdo;加勒不言不動。彼爾德向他微微颔首,轉身退出了冰洞。走下臨時展開的金屬階梯,彼爾德叫住了自己曾經的奴隸:&ldo;厄瑪。&rdo;&ldo;什麼事,王?&rdo;厄瑪停住,轉身。彼爾德森然一笑:&ldo;你是故意把我引到這裡來的,對嗎?&rdo;&ldo;我不懂您在說什麼。&rdo;厄瑪淡淡道。彼爾德勾了勾嘴角,大手閃電般伸向他腰間。厄瑪神色一凜,飛快後退一步,卻沒能閃開。彼爾德輕易就将他腰帶上挂着的鍊劍摘了下來。厄瑪的嘴唇抿了抿,眼中閃過一絲不甘。&ldo;你是我教出來的,又怎麼快得過我?&rdo;彼爾德把玩着短劍,&ldo;嗤&rdo;地笑了一聲,道,&ldo;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喜歡看到你剛才的樣子,雖然我一直努力把你訓練成一個不動聲色的奴隸,但偏偏最喜歡你失态的模樣。&rdo;厄瑪咬肌繃緊,胸口起伏了一下,垂下眼睑。彼爾德哼了一聲,旋開劍柄,從裡面的凹槽裡摳出一個細小的定位器:&ldo;你跟随侍衛隊進入亞大陸之後,追蹤信号就消失了,我以為你為了你那所謂的&lso;愛&rso;背叛了我,投靠了喬格,誰知幾個小時候它忽然又開始發射信号。我很好奇你想讓我看見什麼,所以立刻讓侍衛長召集人手去阻截你。&rdo;&ldo;你真是沒讓我失望,我的孩子。&rdo;彼爾德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撚,定位器碎成了齑粉。他撣了撣手指,接着道,&ldo;如果你不是故意引我找到喬格,又怎麼解釋它忽然被屏蔽,又忽然被重啟的事實呢?&rdo;厄瑪的視線随着定位器的渣滓落在雪地上,随即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搖了搖頭:&ldo;我對此一無所知,王,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我的劍柄裡裝了定位器,自然也也無法解釋它為什麼時好時壞。我隻是在亞大陸搜查的時候碰巧遇到喬格大人而已。我知道暗自和他接觸是不被允許的,見到他的三角戀ep01根據約定,在三方達成一緻之前,彼爾德都不能離開冰谷,也不能和任何人聯系。他的住處被安排在加勒對面的冰洞裡,一應供給和加勒一樣,隻是沒有鐵栅欄鎖着而已。從加勒那裡出來後,彼爾德和格裡佛進行了一次簡短的談話,随後便回到自己的冰洞裡,悄無聲息。&ldo;他說什麼?他們談得怎麼樣?加勒願意和談了嗎?&rdo;周惟幫厄瑪收拾好房間,回到自己的帳篷,發現珀西照舊趴在地毯上滾鐵環,格裡佛正在整理裝束,像是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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