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瑪有些擔心:&ldo;我之前的估計有錯誤,這裡起碼有兩百米深。大人,太危險了,下面溫度高,水汽重,很可能有猛獸或者毒蟲,您還是再考慮一下吧。&rdo;&ldo;沒關系。&rdo;百毒不侵的王子殿下對未知的世界充滿好奇,啟動飛行模式飄出了斷崖,道,&ldo;你在這裡等我嗎?還是去找你父親?&rdo;厄瑪有些猶豫,頓了頓才道:&ldo;我陪您下去看看吧,大人,遇到意外起碼有個照應。&rdo;說着展開飛行翼,飄到了格裡佛身邊。他在關心我!格裡佛簡直要幸福得飛起來了,再也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道:&ldo;好吧,謝謝。&rdo;&ldo;不用謝。&rdo;厄瑪皺了皺眉頭,道,&ldo;這裡是我帶您來的,我應該負責到底……我們走吧,但願在天亮前能趕回星寰。&rdo;兩人一前一後往崖底飄去。四周不知何時開始下雪,細碎的雪沫像柳絮一樣飄散開來,也許是内核包裹了什麼熒光塵埃,隐隐透出淺藍色的微光,漂亮極了。&ldo;好像螢火蟲啊。&rdo;格裡佛歎道,伸出一根手指接了一片雪花,遞到厄瑪面前。微弱的光線映在厄瑪翡翠色的瞳孔裡,一閃一閃,他忽然吹了口氣,将那片雪花吹飛了,沖格裡佛一笑:&ldo;螢火蟲?那是什麼?&rdo;&ldo;唔,是一種會發光的小蟲。&rdo;格裡佛說,&ldo;地球上有很多。&rdo;&ldo;哦,您是說陛下之前待的那個星球?&rdo;厄瑪問,&ldo;那兒是什麼樣的?和赫基星球一樣嗎?陛下在那兒生活得怎麼樣?有人照顧他嗎?&rdo;他很少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格裡佛有些意外,但看着他年輕的,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面孔,忍不住心都要化了,耐心解釋道:&ldo;那裡和赫基星球有點兒像,但陸地面積更大一些,人口也非常密集。陛下和他的養父生活在一個大都市裡,環境應該還可以吧……我跟他認識時間也不長,對他的過去并不了解。&rdo;&ldo;哦,您不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嗎?&rdo;&ldo;不,我是來赫基星球之前才認識他的,我們之前是雇傭關系。&rdo;提起周惟格裡佛總有點心虛,畢竟有那麼一段時間他還想跟周惟結婚來着,這種事還是提前打個預防針吧,免得将來跟厄瑪求婚的時候造成什麼誤會。&ldo;您一直對陛下很忠心,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很久了。&rdo;厄瑪似乎放下了什麼包袱,看上去輕快了不少。&ldo;忠誠是最起碼的職業操守嘛。&rdo;格裡佛見他高興自己就高興,說,&ldo;我受雇于他,當然要最大限度保證他的安全。&rdo;&ldo;嗯。&rdo;厄瑪笑了笑,道,&ldo;陛下是個很好的人。&rdo;說話間兩個人終于落到了谷底,厄瑪收起了飛行翼,格裡佛也關閉了飛行引擎。&ldo;二百一十三米。&rdo;格裡佛測試了飛行距離,對厄瑪說,&ldo;這個深度棒極了,是我想要的。&rdo;之後操縱機甲分離出四個高亮度照明燈,懸浮在離地面七八米的高度,照亮了整個冰谷。這裡簡直就是個天然的囚牢,整個冰谷呈不規則的橢圓形,四周是刀劈一般陡峭的冰崖,正如厄瑪所說,除非有飛行器,否則絕對不可能逃離。這裡的地面雖然也是冰川,但有些凹陷處卻覆蓋着薄薄的土壤,因為溫度高、濕氣重,生着厚厚的苔藓和色彩豔麗的蘑菇。谷地中央有一個半月形的湖泊,嚴格地說應該是個水坑,隻有五六十個平方大小,裡面儲滿清澈的淡水,水面氤氲着溫熱的水汽。&ldo;冰川湖?&rdo;厄瑪蹲在湖邊試了試水,驚訝地道,&ldo;是熱水,這怎麼可能,亞大陸整個是冰川構成的,怎麼可能有溫泉?!&rdo;&ldo;會不會是二分之一火山的火山泉溢出來了?這個冰谷太深了,恐怕離次空間已經非常接近。&rdo;格裡佛猜測道,一邊放出一些小探針去尋找可供栖身的地方。&ldo;不可能的。&rdo;厄瑪說,&ldo;次空間和亞大陸是沒有通路的,隻有通過特定的祭壇才能開啟次元之門,否則那些被封印的神龍早就突破次元壁跑出來了,怎麼可能一直被關在二分之一火山。&rdo;情況是有點詭異,格裡佛想了想,道:&ldo;我下去看看好了,你在岸上等我。&rdo;既然要把加勒王關在這裡,就一定要摸清這裡的情況,有一點問題都不行。厄瑪有心勸阻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習慣性地服從了,道:&ldo;好的,您小心點兒,如果下水後有什麼危險,馬上通知我,我就在岸邊接應你。&rdo;有人牽挂的感覺真好……格裡佛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道:&ldo;我隔一會兒就放一個熒光球,你看到信号就知道我沒事了。&rdo;厄瑪點頭,格裡佛向他一笑,縱身躍入了冰川湖中。這個湖雖然面積不大,卻是極深,格裡佛下潛了近一刻鐘,才隐隐約約看到了半透明的湖底。這時候他離湖面已經有上百米了,怕厄瑪着急,便放了一個熒光球出去。淺藍色的光點閃了一下,在浮力的作用下晃晃悠悠往湖面漂去。格裡佛接着下潛,漸漸接近了湖底。之前遠看的時候他以為這裡是冰川,還納悶為什麼泡在熱水裡居然沒化,近距離用手摸上去,才發現那不是冰川,而是一種類似水晶的透明物質,下面隐隐有紅光透出來。格裡佛驚訝極了,測了一下水晶層的厚度,竟深達數公裡,按赫基星球内徑推算,下面應該就是熾熱的星核,也就是次空間的二分之一火山了。原來亞大陸并非純粹由冰川組成,在次空間和冰川層之間,還有一個水晶罩層,怪不得亞大陸這麼久都沒有被星核湧動的能量融化。格裡佛想取一點水晶層的樣品,卻發現這玩意硬度高得吓人,遠遠超過金剛石,除非高階展開超時空機甲,否則連一點粉末都刮不下來。湖泊内徑狹窄,不好展開機甲,格裡佛隻能放棄,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個湖泊并不通向外界,不用擔心加勒從這裡遁逃,總的來說這個冰谷是個很理想的拘禁地。算算時間,下來也有半個多小時了,格裡佛調轉方向開始上浮,同時取出一個熒光球,打算再放一個上去給厄瑪報平安。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機甲發出了驚訝的叫聲:&ldo;噢!有人下來了,格裡佛殿下,你的注定伴侶來接你啦!&rdo;格裡佛吓了一跳,立刻開啟夜視鏡,隻見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從水面急速下潛,厄瑪大概是沒等到他的信号,竟真的下來接應他了!&ldo;該死!他潛得太深了,快阻止他!&rdo;格裡佛眼看他越潛越深,心中大駭,厄瑪的體能根本無法跟自己相比,超過五十米水壓就會要了他的命!機甲動作很快,立刻打開燈向厄瑪發信号,同時加快腿部引擎,托着格裡佛飛速往水面漂去。厄瑪收到了機甲的信号,不再下潛,掉轉身往水面遊去,但他潛得太深了,肺部壓力太大,遊到一半便有些脫力,動作明顯慢了下來。格裡佛心急如焚,暗暗後悔沒有早一點給他發熒光彈,不顧一切加快速度,差點就變獸态了,總算在厄瑪溺水之前托住了他的身體。&ldo;呼!&rdo;格裡佛抱着他的腰将他送上水面,厄瑪立刻拼命吸氣,喉嚨裡發出艱澀的氣流聲。格裡佛擔心極了,将他用力托起,讓他的胸部升至水面以上,減少他呼吸的壓力,焦急地問:&ldo;你沒事吧?啊?&rdo;厄瑪疲勞地扒着格裡佛的肩膀,臉色煞白,良久才緩過來一口氣,掙紮着搖了搖頭,道:&ldo;我、我沒事,我、我以為,你、你溺水了……沒、沒有熒光球……&rdo;&ldo;是我疏忽了。&rdo;格裡佛歉疚地說着,将他送上岸邊。厄瑪筋疲力盡地趴在地上,吐了好幾口水出來,慢慢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翻過身仰躺在苔藓上,胸口劇烈起伏:&ldo;你、你整整半個小時沒有換氣,我、我想你的機甲可能、可能有供養功能,但、但你那麼久沒有放熒光球,我、我忍不住擔心……&rdo;&ldo;是我不對,我忘記了時間。&rdo;格裡佛又是心疼又是感動,怕他受涼,将他抱起來靠在自己胸口,替他按摩抽筋的右腿。厄瑪掙紮了一下,右腿疼得厲害,便放棄了,低聲說:&ldo;謝謝。&rdo;&ldo;不用謝。&rdo;格裡佛将他環在胸口,厄瑪的骨架非常纖細,雖然肌肉結實,但圈在懷裡卻顯得十分瘦小,仿佛半大少年一般。格裡佛的下巴壓着他的發頂,鼻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水汽,還有某種注定伴侶特有的,令人神魂恍惚的氣味,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右手漸漸上移,摸到他的臉,在那細滑的肌膚上輕輕摩挲,拇指輕輕揉捏他柔軟的下巴。厄瑪的身體猛地僵硬了一下,右手抓住他的手腕,但不知道是因為溺水後無力還是什麼别的原因,卻并沒有将他的手扒開,纖細的手指猶豫着松了又緊,最終什麼都沒有做,緩緩地擡起頭,定定看着格裡佛的眼睛。格裡佛也定定看着他,厄瑪的眼睛漂亮極了,睫毛長而卷翹,瞳孔清澈明亮,中心一點深邃的墨綠,幽深如潭。格裡佛像是被某種古怪的咒語驅使,手指慢慢上移,撫摸他挺直的鼻梁、英挺的眉峰、光潔的額頭,将貼在那上面的金色碎發撥開,鬼使神差地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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