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夏日,沙漠的夜晚也并不溫暖,白天吸收的太陽能似乎在太陽落山的刹那瞬間消失,十幾個飛行員加一個醫生圍着篝火倒也不算熱。
“聽說Potter醫生是從莫斯科保衛戰下來的。”Harry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這似乎是所有人最感興趣的問題。
“嗯。”Harry點點頭,喝了一口手裡的威士忌。英國空軍待遇确實不錯,能在這樣的沙漠裡弄到冰。
“那裡怎麼樣?”坐在Harry正對面的飛行員問,Harry記得他好像叫Evan,是從約克郡來的。
“很冷,很餓...”那是Harry可以想象最可怕的冬天。
“你是紅軍?”十幾個英國飛行員一起看着面前的醫生,仿佛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能立刻分辨是敵是友。
Harry看了一眼Draco,聳聳肩:“Malfoy侯爵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他在莫斯科準備動身來利比亞之前就有人囑咐了他,他要來的這個營地裡有個世襲貴族空軍少校,戰績不錯,就是脾氣特大,要他們盡量和平相處。他其實很能理解像Draco這樣階級的人對蘇聯那套社會主義很是不滿意,他自己也不甚贊同,不過他是個醫生,救人是本職,在哪裡救人并不重要。
“他說你不是紅軍。”剛剛問話的飛行員補充道。
Draco半笑着沖其他人挑挑眉:“我都說他不是紅軍了,你們還問。”
“怕你為了替給你治好眼睛的醫生隐瞞,畢竟這裡面有利益沖突,我們需要證實一下對吧!”坐在Draco旁邊的那個從威爾士來的叫做Abraham的紅發青年拍了一下Draco的肩膀,大家哄笑起來。Draco無可奈何地搖着頭,看着Harry眨了下右眼笑了一下。
“所以你幹嘛去那裡受罪?”坐在Harry旁邊的那個看起來像是這群人裡最年輕的人問道。
“我在醫學院時的一個同學是蘇聯人,他希望我能過去幫忙。”Harry解釋道,“當時我本來在緬甸,離的也不算遠,向上級申請他們就讓我過去了。”
“東線沒有醫生了嗎?”坐在Draco身邊的Abraham挺好奇。
“醫生和護士不像士兵,可以穿着厚衣服厚手套,很多醫生都被凍死,或者雙手被永久性凍傷。不過,說實話,醫生,在那裡也沒什麼用。”Harry又喝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有點無奈地點點頭,“零下四十多度,有的傷員受了重傷,身上的厚棉衣就被其他人搶走了,等送到醫療站的時候人都是硬的了,根本沒有搶救的必要。”
一群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在戰場待了這麼久,雖然聽了太多這樣的傳聞,不過由一個親曆者親口講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震撼。
“那鬼地方那麼冷,你們吃什麼?”Draco打破安靜。
“面包和水,兩個星期有一片奶酪。”Harry笑了一聲,“畢竟當時我還活着,肉之類的都是給快要死了的人吃的,所以我應該感到慶幸沒吃上肉。”
“面包和水?吃了多久?三個月?”Draco驚訝地皺皺眉,“你竟然沒死了?”
“嗯,三個多月。”Harry撇撇嘴,“後來不小心受了點傷,不過那時候已經二月,差不多結束了,上面說你們這裡的醫生都被炸死了,所以我就被調到這邊,順便養病。”
那三個多月的人間地獄讓眼前這位醫生講的像是郊遊,受了傷的正常人需要養病都去大後方,第一次見到來北非養病的,一群人不約而同地看着Draco,覺得他應該慶幸沒有被這位醫生扔去柏林養眼睛。
“什麼傷?”紅發的Abraham追問。
“不小心割破了手,傷口感染。”Harry笑了一聲,“是你們少校囑咐你們來試探我的?确定我不會找蘇聯人來分了他的莊園?”
一群人大笑起來,“哦,對了,Potter醫生,聽Malfoy說,你也剛剛做了父親?恭喜啊!”
Harry轉頭看了一眼正沖他笑的Draco:“啊謝謝!不過我都是第二次了,Malfoy少校可是第一次,要特别值得恭喜!”說着舉高手中的酒杯。
這裡不少飛行員都有多年未見或者像是Harry和Draco這樣,從襁褓中就再未謀面的孩子,提起家庭,大家難免傷感,酒自然多喝了幾杯。可是Harry畢竟功力還是不夠,在不少人還在講黃笑話的時候,Draco朝身邊人事不省的家夥翻了個白眼,站起身來提出扶他回營地。一群喝的半醉不醒的飛行員說,醫療營地離這裡太遠了,不如就先在你的帳篷裡湊合一個晚上,明天再回去也沒什麼。Draco想想也是,就從地上拽起迷迷糊糊的醫生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沙漠的夜晚連風吹過沙粒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Draco獨自攙着Harry走着,聽着身邊人均勻輕緩的呼吸,他的腳步逐漸有點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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