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紫鸢重重叩首,再起身已是神色如常:“烏達王子待奴情深,奴自然心甘情願,謝陛下成全。”
烏達不是癡傻,自然看得出甯紫鸢的心思,他雖心悅于人卻也不願強迫。
“甯大人不能遠嫁。”江輕鴻的聲音再次響起,“若是她遠嫁,陛下便是苛待功臣之後,恐遭世人非議!”
慶華帝剛消下去的火氣,又被江輕鴻給頂上來,萬中剛從外面回來,就被這一句話給驚到,連忙說道:“哎喲!郡王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江輕鴻走到殿中,先是行禮再說道:“甯大人……她是先帝帝師莫華庭的外孫女,是因冤被殺的莫丞相的玄外孫。甯大人的母親,是莫家女兒莫聞雪,父親是東南上将軍林際涯。”
這一番話,讓在場衆人猝不及防,吳以晨聽得一頭霧水,流淵也皺起眉頭。
“嘩啦”一聲脆響,是起身的林芝帶翻了桌上的酒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甯紫鸢。蔣夫人此時也站起身,顫着聲兒問道:“白日在圍場時我便有疑問,你的舞是誰教你?是在何處學的?”
甯紫鸢渾渾噩噩,隻知道機械般回答:“是從小我的母親教我的。”
蔣夫人頻頻點頭:“是了是了!這舞是當年莫姐姐重新整理的臨江仙,你還記得你母親叫什麼嗎?”
甯紫鸢搖頭:“我隻知道她叫雪娘,别的……她也沒和我多說……”
蔣夫人聞言,頓時悲慠大哭,腳下打跌地奔至甯紫鸢身邊,蔣曜生怕她摔倒,連忙起身把人扶住,隻見蔣夫人握住甯紫鸢的手不住悲泣:“我苦命的孩子啊!姨娘找了你十幾年啊!”
慶華帝看着眼前認親的場面,亦是滿腹的不解,隻聽林芝此時開口喊道:“姐姐!我終于找到你了!”
甯紫鸢回頭看去,林芝笑着對她說:“我是錦織啊!當年你進宮後不久,林家和莫家就已經平反,我娘以正妻之禮将雪姨和父親合葬,我和娘托了很多人都找不到你的音信,我們都以為……都以為你不在了。”
吳以晨想起來,甯紫鸢的願望就是離宮,去東南找嫡母和妹妹,看來這位林芝将軍,就是她的那位妹妹,可林芝已經是将軍,而且聽起來甯紫鸢身份并不簡單,如此身份又怎會被人掩蓋的嚴嚴實實,怎麼都查不到呢?
吳以晨想不通,甯紫鸢倒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緩緩轉頭看向江輕鴻,顫着手指着他道:“是你!”蔣曜伸手将激動的人抱在懷裡,聽着她的哭聲心疼不已。
從甯紫鸢的哭告中,慶華帝也大約聽出個所以然來,江輕鴻身在朝堂,知道東南在找甯紫鸢的事後,便從中作梗導緻甯紫鸢和林家人錯過,在深宮之中困頓了多年。
此時便是機會,流淵向吳以晨使了個眼色,向慶華帝進言道:“甯……林大人身份大白,如此也确實不好遠嫁。當年莫相一族為保先帝,全家因冤被殺,隻留下莫相孫女聞雪姑娘一人發配東南,後來莫氏一族平反,因為找不到莫家後人便沒有加封。如今林大人已經是莫家最後的血脈,若是執意讓其遠嫁,确實不好向世人交代。”
蔣曜聞言,馬上順勢跪正說道:“陛下若是執意為她擇親,蔣家和林家本就有聯姻之意,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林家姑娘,我願意娶大姑娘!”
這就坡下驢的小子,徹底逗笑了慶華帝,他無奈搖頭道:“你這腦子轉的倒是挺快!”
豈料甯紫鸢卻說了話:“陛下明察,婚事由太後做主,奴不願忤逆太後旨意。奴隻想回到東南侍奉嫡母,拜祭父母,不願留在京都。”蔣曜頓時愣住。
林芝此時也單膝跪地,以武将之态拜道:“臣也有話要說,如今東南局勢稍有穩定,臣一直負責練兵剿匪一事,若是此時留在京城成親,隻恐東南局勢有變,大宸東南再難安甯!”
林家兩位女兒都拒了蔣家的親,慶華帝看向蔣夫人,見蔣夫人也隻是默默擦淚,并未說什麼,慶華帝便隻好長歎一聲,下令撤回懿旨,蔣家林家親事作廢。
夜宴之後,萬中親自将陛下的賞賜帶到軍樂營,所有參與演出的演員們,都拿到了自己應得的那份獎賞,這可比平日裡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一時間,吳以晨的聲望在禮樂司水漲船高。
甯紫鸢就要跟林芝回東南了,吳以晨站在她的房門前,看着收拾衣物的她,鼻子酸的不像話,流淵從身後攬住他,在他肩頭揉了揉。甯紫鸢回頭就看見他倆膩膩歪歪,翻了個鄙視的白眼說道:“我都要走了,你倆還來秀一波!有沒有良心了?狗命不值錢嗎?!”
吳以晨抽抽鼻子,難過地說道:“你真的要去東南嗎?好遠啊!我們這輩子是不是都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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