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珠則開始了靜靜的等待,等着那一個她能回京都的機會。
孝昌五年的五月乙未,一道天雷劈了下來,劈在了明宗廟殿的正脊頂上,将一側那隻高達數尺的巨大吻獸劈落,碎裂一地,廟殿随之起火。
這是大事,又恰逢姜氏太皇太後七十大壽的前夕,被視為不詳。在太蔔令商巍的提議之下,百官服素三日,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此事的哀奠,各種說法也随之浮出水面。
數日之後,太子太傅太常令郭朗不畏死,上書請求孝昌皇帝重新調查菩猷之參與當年梁太子的謀逆之案。
第20章
郭朗與菩珠的祖父菩猷之關系十分特殊,亦友亦敵。
說友,是二人年輕求學時拜在同一宗師門下,同席讀書,同室而居,關系一度曾經密切,猶如手足之親。
說敵,則是入朝為官後二人政見不同,于學術也是各自著書立說,三十年前,還曾在京都蘭台相約公開辯論,以證述自己的學派和觀點。
當年的那一場蘭台辯學,吸引了數千太學子弟與京輔士人的圍觀。菩珠祖父就是在那一場辯學之後,聲明大作,追随者衆,後來成為一代學宗。郭朗落敗,當時表面拜服,但從此之後,同門關系疏遠,兩人也就此漸行漸遠,少有往來。
因禍得福,正是因為如此,到了多年之後的宣甯三十九年,當菩猷之被卷入梁太子謀逆一案牽連衆多之時,郭朗得以毫發無損。
非但如此,得益于那一場殘酷的清洗,他不但接替了太常卿的位置,一躍成為九卿之首,且在兩年後孝昌皇帝登基之後,以德名被選為太子太傅,自此,郭朗在朝廷中地位顯著,門生聚集,隐隐有了比肩他當年同門師兄菩猷之的态勢。
然而他終究不是菩猷之。
九卿之首固然尊貴,其上卻有三公,菩猷之當年便位列三公之一。
這最後一步的跨越,他可以慢慢等。太子太傅的身份擺着,隻要太子不犯下當年梁太子那樣誰也救不了的錯,日後他位列三公并非做夢。
但菩猷之還有一樣,文宗之名。
揚文名,立學說,叫天下的讀書人心服口服,拜為宗師,這一點,就算他做了皇帝的老師,恐怕也未必能夠輕易如願。尤其這些年,随着名望日益提高,他對自己當年蘭台公開辯學落敗一事更是耿耿于懷,始終難以消解。
可惜菩猷之已經死了,這輩子再不可能有第二場蘭台辯學來為自己正名了。
以不朽而永垂青史,隻要是入朝為官的士大夫,但凡有點追求,這必是他們畢生的終極夢想。
何為不朽?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立德,創制垂法,博施濟衆。立功,拯厄除難,功濟于時。
這兩項,須天時地利,外加不世出的才幹,或許才能掙得如此功勞。
郭朗是有自知之明的,知自己這輩子或許都沒這樣的機會,也沒這樣的能力。
他能追求的便是立言。
做如同菩猷之,甚至超越菩猷之的大家文宗,士人領袖,這便是郭朗深埋心底多年的一個宏願。
現在,因為這一個劈壞了明宗廟殿的天雷,郭朗敏銳地将這個“異像”和自己的宏願聯結在了一起。這或許就是上天賜給自己的一個機會。
倘若他能借機為自己年輕時的同門菩猷之正名翻案,那麼當年蘭台辯學的落敗便根本不足挂齒了,他頭頂的光芒不但超越菩猷之,當年那些因為菩猷之而受到牽連的士大夫也将會對自己感恩戴德,被推為公認的大家文宗、士人領袖,指日可待。
菩猷之是何等人,當年真的是梁太子逼宮案的主謀,還是他運氣不好,撞上了皇帝和太子中間的劍鋒,這一點包括郭朗在内,人人心知肚明。但為他翻案,若在平時,幾無可能,因這意味着質疑先帝。
而他之所以敢動這看似不可能的念頭,也絕非白日癡夢,而是他嗅到了一絲可能的氣味。
今上與先帝不一樣,對太子極力栽培,助其立威,尤其這兩年,太子及弱冠,這種趨勢更是明顯。
所以他做了一件事,秘密約見左将軍上官邕。
上官邕是太子舅父,當朝權臣之一,也是死了的前任太子妃的父親。
上官邕随後進宮密奏皇帝,說先帝廟殿遭遇天雷起了大火,人心惶惶,與此同時,他又獲悉另個消息。先帝朝的罪臣菩猷之死後,其鄉黨為其立一墳茔,就在先帝廟殿雷擊着火的同日夜間,墳茔上竟有光大作,色曜如芒。當時附近鄉野多人親眼目睹,天亮方消,随後流言四起,道菩猷之當年實是無辜而死,此為上天異像,為其鳴不平之意。
上官邕請示皇帝,該當如何處置散播謠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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