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還有一個小時就要到了。”
路喆把着方向盤,剛下高速,往後視鏡裡掃了一眼。
陳思守隻在中途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其餘時間一直緊鎖着眉頭,偶爾看看窗外,一言不發。
“她回東遠了沒有?”
路喆反應了一瞬,“幾天前,我們倒是在東遠的一家醫院裡查到了褚小姐的住院信息,想必是已經回來了沒錯。”
“住院了?”陳思守微微皺起眉。
路喆無聲歎了口氣,頭腦風暴了一秒,還是覺得暫時不要告訴陳思守為好。
“是,原因…不太清楚,大概是在岚北時受了太大的刺激,身體一時支撐不住,最近幾天天氣也确實開始轉涼了,不過褚小姐身邊有人照顧,會長您就放心吧。”
陳思守靜默了一瞬,沒再說話,扭頭按下車窗。
窗外是一大片臨湖的蘆葦蕩,支在青色的葦杆上,密密麻麻得呈現出雪白的一大片,偶爾有車輛經過時,激起幾隻飛鳥,翅膀拍打時揚起大片白色的絨花漫天飛舞。
陳思守剛打開窗,就被黏人的絨花沾了一身,于是隻好黑着臉又把窗戶給搖了上去。
餘光掃見不遠處的其中一簇蘆葦叢猛然顫動了一瞬,又迅速融入随風搖曳的姿态之中,等陳思守再擡眼看去時,卻已經找不到目标了。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看見前方陡然從蘆葦叢中撲出來的飛鳥,這才稍稍舒展,閉上眼睛顧自養神。
賀從雲在蘆葦蕩裡被人撲倒的一瞬間驚愕不已,或許是因為他太過專注于公路上來往的車輛,在看見陳思守的一瞬間,更是将注意力全都投在了上面,隻顧着屏息凝神,生怕這一槍打不中陳思守的腦袋,那就麻煩了。
以至于全然沒發覺身後有人正在迅速逼近,也或許是因為這片蘆葦蕩的位置太過偏僻,常年無人問津的念頭先入為主,所以在他有所察覺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直接被身後的人一把撲倒在蘆葦叢裡,激起的絨花模糊了他的視線,結果就是下一秒便被對方痛擊了手腕,緊接着就被奪走了手裡的槍。
察覺到手裡一空,賀從雲心頭猛然一緊。
———陳思守的人是怎麼發現他的?
這樣的念頭忽地鑽入他的腦海,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恰好出現在他身後。
于是他不敢耽擱,即便看不清,卻還是憑感覺猛地扣住對方的肩膀陡然下拉,想要借機把槍給奪回來。
誰知下一秒,像是發絲之類的東西忽然落在他臉上,輕盈又柔軟的,賀從雲一愣,聞到熟悉的馨香,手上的力道下意識的一松。
等他抹開臉上的絨花,就見褚酌夕手裡握着槍,正坐在他身上哭的泣不成聲。
她身上還穿着單薄的病号服,外面随意罩了件外套,頭發一直垂落到他身上,沾了不少白色的蘆葦絨。
賀從雲怔愣了一瞬,見她哭的右眼發紅,眼淚淌下又被她迅速抹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哭得胸口直哽咽。
他心裡陡然一緊,趕忙坐起身,“褚…褚褚……”
“賀從雲!你想做什麼!”她氣得狠狠推了他一把。
但事實上賀從雲起身時率先攬住了她的腰,免得她坐不穩跌下去,再加上她一邊哭一邊罵,口齒不清又帶着哭腔,沒多大威懾力,反倒讓賀從雲不由心裡一疼,一言不發地任她發洩。
“你他媽不是在市局嗎?誰許你這麼做的!要不是婁隊長告訴我你在靶場練槍,我還真不知道你這些天早出晚歸的做什麼去了呢!”
賀從雲聞言垂下眼,婁旭這個家夥,平時不見他這麼殷勤,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鍊子……
“想什麼呢?看着我!”褚酌夕氣得給了他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你這一槍若是扣下去,我該怎麼救你!”
“市局的天才顧問,一朝之間為了一個女人成了殺人犯!你覺得這個标題很醒目,很吸引人是嗎!誰許你擅作主張了!”
賀從雲低着頭,委屈的眼尾下壓。
可一看她左眼的紗布幾乎快要哭濕了,又急得開始哄她,手忙腳亂地替她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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