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歇張阖了一下嘴唇,他想說,也許該想清楚的是他自己。可惜沒說出口,他就被盧正鋒利的眼神逼退,低頭下了樓。
盧正沉默着跟在顧雨歇身後出了小白樓的門,夏夜的花園裡有些燥熱,眼前是又濃又沉的夜,身邊是下了班三三兩兩路過花園的工人,他們大多已經能熟稔地喊出盧正的名字,親切地同他打招呼。
二人沿着花園裡的路,一前一後地散着步。
花園裡有無數岔路,岔路盡頭又有花田,總像走不完似的。有一恍然的瞬間,盧正以為他們會這樣靜靜的互不打擾,默契地将那些沒問完的問題和留着空白的答案一起藏進時間的盡頭,永遠成為未知。
“别跟着我了。”
顧雨歇打破了沉默,說這話時,他們正走到花園深處一間工作室的屋檐下,頭頂飄來了一片沉雲。
盧正聞聲便在他身後站住。
顧雨歇說:“你那天說的關于芸芸收購和遷址的事,我會認真考慮的,盡快給你答複。”
盧正沉聲問:“還有呢?”
“沒有了,這就是我目前能給你的全部答案。”
“所以……”
盧正想說,所以我說的都白說,做的都白做,改變的都白改變,彎也他媽白彎了?!
他氣得把這一句話憋在胸口四處亂撞,将五髒六腑砸了個支離破碎,這句話也就順勢被碾成了粉身碎骨的渣,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
顧雨歇始終保持着雙手插袋的姿勢,像是個聽着情話卻渾不在意的負心漢,可他的眼睛始終不敢正視盧正,偏頭看着暗暗夜色中成片的朦胧花海。
他想逃避,可還沒等擡腳離開,陣雨就下了下來,生生攔住了他的路。
雨滴順着工作室的青苔屋瓦往下落,打在他們肩頭。
顧雨歇輕聲道:“所以,與你在一起的女孩,應該是一個和你門當戶對勢均力敵的人,她有溫柔的長頭發,幹淨無暇的手抱着你,而你早安晚安的哄着她,生活事業都彼此支持幫襯,”然後他笑了笑,說,“我心裡對你幻想的伴侶人設,就是這樣的,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始終不會是我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盧正勃然大怒:“世上的愛情千百萬種,誰規定非要門當戶對勢均力敵?就允許王八對綠豆,針尖對麥芒,怎麼的,棉花就不配愛上仙人掌了?你長着一張偶像劇的臉,腦袋裡裝的盡是封建清宮劇!顧雨歇,有人習慣用左手幹活,有人一輩子隻會寫大寫字母,而我喜歡的人恰巧跟我一樣是個男孩,這之間沒什麼本質區别,不占大多數而已。”
顧雨歇抿了抿嘴不說話,他的樣子不如盧正帥得鋒利逼人,他溫潤清秀,沒有棱角,怼不過盧正時隻能沉默,顯得更加落于下風。
雨聲漸大,落在屋檐前的雨水積蓄成水塘,雨滴細碎濺起漣漪陣陣,卻換不來顧雨歇一句回應。
盧正終于擡起頭,沉沉問了句:“真的不行嗎?”
這話于盧正而言太重也太難了,以至于他說出口時,後幾個字的語調音量都一路下墜,幾乎就要聽不清。
顧雨歇欲言又止,想說的話硬生生被咽了回去——盧正這樣的職業,笃信規則、合約和邏輯關系,不管從哪一點出發,他們之間都不應該有這樣越界的關系。
他沒法再看盧正的臉,轉身朝前走了兩步,忽而轉過身,對盧正輕輕搖了搖頭。
盧正懵了,像是不願相信他的表達,無意識地重複着顧雨歇的動作。
一場攔路雨,将就要宣洩而出的情緒攔了個戛然而止,隻能讓他們相顧無言。
盧正記得下午的時候,他們所站的這片地是滿地白色的花朵,六爺帶着工人給六月雪、白蘭花和栀子花摘稍,花園裡的花每一株都飽滿,就算隻有白色也是帶着光芒的斑斓,熱熱鬧鬧的,而不像現在,他們倆像是兩個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的機器,揪着心,卻隻能彼此對對方搖頭否定。
他們此刻穿在身上的那兩件互相染色的衣服,更像是抓破了彼此臉的大花貓,狼狽不堪,賣相難看。
盧正無聲地嘲笑着自己,他的飯碗決定了他必須是個算無遺漏的人,精确到不差毫厘,可偏偏遇上顧雨歇後,他每一步都被顧雨歇牽引着,走向根本算不出也算不對的方向。
他沉默着歎了口氣,轉身沖進雨裡離開了芸芸花園。
……
三天後。
顧雨歇房裡的鐵頭電扇仍舊履行着生命最後的使命,一刻不停地吱嘎作響。
“圓錐繡球1、2、3……再加7盆,小盆蘆荟、赤楠、香松各六盆,還有十六把超級蒲公英,20把向日葵……我再看看……”六爺對着清單上的品類和數據逐一報數,擡頭卻發現顧雨歇愣神撐着頭,呆滞地看向窗外綠蔭裡啁啾的鳥雀和聒噪的夏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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