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正扯起嘴角笑了笑:“會給我洗衣服的隻有我媽。”說着他揚起手臂換好衣服,把自己裹成個倒三角白粽子,并從濕透了的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包煙,環顧四周想找個火,卻發現顧雨歇的房間裡擺滿了高高低低的綠植,布置得十分熱帶雨林。
“你煙頭都滴水了,還抽什麼煙,我這兒都是會呼吸的活物。”顧雨歇沒好氣道。
盧正讪讪一笑,将彎了的煙頭從唇邊取下來:“得,看出來了,都是你的大兄弟二兄弟,就我不是東西,我老媽的确也煩我抽煙,你倆對我一以貫之的鎮壓态度又保持了一緻……诶,不過你在屋裡養韭菜是什麼毛病?”
顧雨歇看了一眼自己屋裡的那盆“韭菜”,咬緊牙根才把打他一頓的想法壓下去。顧雨歇彎腰拾起盧正脫在地毯上的衣服,轉身進了洗手間,聲音混着水汽甕聲甕氣地傳了出來:“這裡都是朋友家被扔了的植物,有些當時看上去已經枯得一根枝都不剩了,可是地上枯萎,地下生根,拿回來曬曬太陽淋淋雨,過了一個冬,又活了,有些到現在都十多年了,一直好好的。”
“所以呢,”顧雨歇開完洗衣機走了回來,“植物啊花啊就是這樣,你不管它,對它做了錯誤的養護,隻要有陽光、水、土壤,它也會在一邊自己汲取,自己生長,它們不會說話,但是懂得原諒。”
人間冷暖,世間萬象,那些你以為麻木無知的人或物,其實都能感知的到。
盧正問:“能跟我說說春來嗎?雖然……雖然六爺讓我不要着急問你……但我就是想問問,芸芸裡就你和六爺,從來不見春來的父母,是跟這有關嗎?”
“他媽不在了,”顧雨歇拿起噴水壺邊伺候長得一人高的茂密龜背和南天竹,邊說,“他爸爸叫沈東海,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盧正輕輕一蹙眉:“好像前幾年在哪個本地新聞裡聽過。”
“嗯,黃花嶺埋屍那案子裡的精神病犯人。”
盧正瞠目結舌:“……”
顧雨歇彎着腰在窗台邊伺弄花草,窗外那場暴雨不知何時開始漸漸小了,顧雨歇好一會兒沒說話,盧正便認真看着他等着,從未像現在這樣耐心地等過什麼東西。
雨徹底停了,烏雲散了開去,露出半個明晃晃的月亮,撲鼻的芬芳從樓下的花園裡飄進房間,細細的木質百葉窗透出幹淨的夜,顧雨歇的側臉被襯得更加白淨。
“春來他爸就是那個精神病患者,他媽媽有腿疾,但奇迹的是春來沒遺傳到任何一樣疾病,”顧雨歇靠在窗台邊看着盧正說道,“但是同村的小朋友都看不起他,說他是傻子和瘸子生的次品,春來從小被他們在田間地頭欺負。那一年,一個小胖子把春來的頭按進田埂裡的水坑,差點把他弄死,春來他爸正好看到了,發了瘋地追着那小胖子上了村邊那個叫黃花嶺的土丘上,失手打死了他……警察把老沈帶走了,也走了司法程序,但是最後隻是收進了精神病院。小胖子一家人不依不饒地堵在春來家大吵大鬧,隻要她們娘倆出門,就有人跟在後面扔石頭砸雞蛋,還追着打過幾次。有很長一段時間,春來媽媽和春來哪裡也去不了,眼看就要斷糧,是兩個中國好鄰居救了他們,其中一個就是春來嘴裡常念叨的二胖,他才真的有輕微的智力缺陷,但他爸爸在市裡銀行工作,家裡條件還不錯,沒人敢欺負他,他每天偷偷給春來家塞吃的才沒讓他們餓死,就算家裡隻剩倆橙子,他都會把最大的那個拿給春來,你說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盧正問:“那另一個鄰居,是六爺?”
顧雨歇點點頭,盧正也走到了窗台邊,邊聽邊望着雨後的花園和樓前的小路。
“六爺家和春來家藏酒的地窖是挖通的,每次春來家被人圍着,他們就到六爺家躲起來。他媽知道這樣下去春來這輩子都沒辦法擡起頭做人,恐怕連這村子都出不去,于是……”顧雨歇沉了沉氣,低低地繼續道,“他媽媽把戶口本、全部積蓄和領養協議連同春來都留給了六爺,然後把自己吊死在了那小胖子死的山頭,算是給那家人償了命。”
盧正屏住了呼吸,呆呆看着顧雨歇。
“所以命運是真的作弄人,”顧雨歇歎了口氣,“六爺那時候在芸芸工作,把春來也帶來照顧。那家人終于不鬧了,可是春來再也不敢出門。别看這孩子還小,其實什麼都懂,他知道他媽媽的死是為了他,他害怕面對這門外的任何人。”
“是應激性的逃避嗎?”盧正道,“我不太懂,但聽起來是很嚴重的心理問題,那天他一出門就哭得厲害,那種害怕我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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