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惔拍了一下茵席,“此事萬萬不可!”
“為何?”司馬昱皺眉道:“你是擔心桓溫能力不足?或者庾爰之會抗命?”
“非也,非也。”作為桓溫的連襟,劉惔對他的能力還是十分欣賞的,“庾爰之必然不敢抗命,而以桓溫的才具,做荊州刺史也綽綽有餘。”
“那是為何?真長,你就直說了吧。”司馬昱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觀察桓溫面相,他的眼睛如紫石棱,胡須像刺猬毛刺,他是孫仲謀、司馬宣王一流的人物啊!”司馬宣王就是司馬懿。司馬昱隻聽得微微皺眉,聽别人直說先祖篡魏的往事,即使是司馬氏子孫,也覺得面上無光。
劉惔繼續道:“我恐怕桓溫一旦得勢,就不可複制,朝廷應該經常貶抑他的名位才是。何況,荊州位于建康上遊,乃形勝之地,此地萬萬不可交與桓溫。“
司馬昱皺眉道:“真長,你是否過慮了?桓元子并無太多資曆,何況,他又是本朝驸馬……如今朝廷诏旨已下,此事隻怕難以挽回。”
“不,”劉惔直視司馬昱雙目,“如果王爺自請出鎮荊州,太後定會允準。惔雖不才,自請為王爺軍司,随王爺前往荊州。”
司馬昱沉默了。荊州雖是重鎮,無論是經濟繁華,或是人文風物,比建康,那可差得遠了。何況,他總覺得劉惔有些危言聳聽。難道桓溫真有這麼危險?
劉惔見司馬昱久久無語,知道他不想離開建康,又拱手道:“如果王爺不願離京,那麼,也可命我為荊州刺史。”
司馬昱沉默了良久,道:“真長,你讓我再想想,好嗎?”
劉惔還要再說,卻聽門外有莺莺呖呖的嬌聲軟語,“王爺,您不是答應了妾,去我那裡嗎?”說完,一個窈窕美女進了書房,卻又迅速回避,“啊,你有客人。”
雖是驚鴻一瞥,劉惔也認出了是極為得寵的徐氏,他急忙道:“王爺,那我先走了。如果桓元子出鎮荊州,必成朝廷大害!請王爺細思之。”
“好,讓我再想想。”
劉惔拱手告辭,雖然司馬昱答應了他“再想想”,但他卻知道,隻怕這一想,便無下文了。這位會稽王,文采風流,頗有名士風度,卻不能殺伐決斷。
劉惔搖了搖頭,滿腹心事地上了牛車。
就在桓溫躊躇滿志,收拾行裝,準備赴任的時候,遠在荊州的庾爰之也接到了朝廷任命桓溫為安西将軍、持節、都督荊、司、雍、益、梁、甯六州諸軍事、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的诏令。
“這是要把庾氏連根拔起啊!”庾爰之的手微微發抖。父親病故後,朝廷便再無顧忌,開始對庾氏下手了。其實也難怪,雖然庾氏對先帝司馬嶽有擁立之功,但在先帝立後、立嗣問題上,庾氏都站錯了隊,已經深深地得罪當今的褚太後了。更何況,如今的輔政大臣何充,更是将庾氏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卻聽帳下有人高聲道:“二郎君,既然朝廷如此無情無義,不念庾氏多年鎮守西藩的功勞,不如拒不受命!”庾爰之一看,卻是父親帳下部将幹瓒。
拒不受命?去年,褚太後想任命其舅父謝尚為江州刺史,父親從襄陽回師武昌,便是拒不受命,最後,逼得朝廷不得不收回成命。然而他,卻并無父親的資曆與威望啊!父親帳下諸位宿将,譬如朱焘、毛穆之、袁真他們,能聽從他庾爰之的命令,而非朝廷诏令嗎?
桓溫……桓元子。他知道父親将桓溫引為知己,兩人常有書信來往。桓溫出任荊州刺史,算是自己的父執輩,也許,在桓溫帳下出仕,慢慢培養資曆人望,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如何充、劉惔所料,庾爰之果然不敢抗旨,桓溫順利地接管了荊州。
然而,滿以為父親“好友”桓溫會照拂自家兄弟的庾爰之、庾方之兄弟,卻深深失望了。一輛牛車,将兄弟倆送到了彭蠡湖畔的豫章。豫章曾是江州刺史的治所,但自從王允之接任王羲之,成為江州刺史後,治所由豫章改為半洲。豫章自然也不如昔日的繁華。
目送遠去的牛車,桓溫撫了撫胡須,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庾家兩位賢侄,非是我無情,而是我必須清除你們颍川庾氏在荊州的勢力,否則,又怎可說荊州為我所有?!”
第三十九章
午後和煦的陽光穿過幽篁的竹林,帶着些許碧色,灑在支山寺的後山。山谷幽深,風吹過竹林,拂動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卻更添靜谧。
潺潺的溪水蜿蜒流過,兩隻白鶴在溪水旁慢悠悠地散着步。
溪水之側,綠草如茵,幾案上,坐在紅泥小火爐上,雞首壺中的水,正在初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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