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弦嘈嘈,小弦切切,美妙的音樂穿過竹簾,也傳入了女眷們的耳朵中。褚蒜子透過竹簾的罅隙看去,隻見舅父正低眉淺笑,仿佛也沉浸在了音樂之中。他本來就容貌豔麗,此時喝到半酣,衣襟有些松了,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大袖翩然,仿佛天上的仙人,降落人間。
一曲既罷,衆人沉寂了一會兒,才紛紛喝彩。謝安歎道:“聽兄長一曲,真是三月不知肉味。”
他走到父親面前,整了整衣冠,跪了下去,道:“不孝男安,就此拜别父親。”
褚裒微微點頭,道:“去見見你長兄,時常給家中寫信。”
“是。”謝安磕了三個頭,站了起來,又與兄弟們一一作别。
箱籠、行李是早就整理好了的,早在昨日便運到了停泊在淮水上的烏篷船上。
衆人将謝安、劉氏送至碼頭,淮水南岸,楊柳青青。謝尚等均折下柳枝,贈給謝安。
這邊劉惔也對妹妹細細叮囑,“你呀,在夫家要收斂住自己的性子,要尊重夫君,不可像在娘家那樣任性了。”
劉氏瞟了一眼謝安,靈動的眼眸飽含情意,道:“但夫君說,他就是喜歡我這性子啊。”
劉惔怔了怔,看了看謝安,搖了搖頭。
謝安與劉氏上了烏篷船,立在船頭上,與衆人拱手告别。夕陽灑在淮水上,泛起細碎的金光,也照在謝安的臉上,給他沉靜的雙眸添上了幾分溫柔。清風吹拂着他的廣袖,在這一刻,他仿佛要乘風而去。
船夫解開纜繩,烏篷船揚起風帆,朝西而去,入長江,然後将順長江東下,抵達會稽。
“什麼?明日你要帶李廚去衛夫人處?”謝真石睜大了眼睛。
褚蒜子撲入她懷裡,揉搓着她,撒嬌道:“阿母,女兒想讓衛夫人嘗嘗我們家的湯餅嘛。湯餅又不是尋常點心,可以做好了帶過去。所以隻好帶李廚過去咯。”
謝真石禁不住她的揉搓,搖頭道:“你呀,真是衛夫人的好學生。母親都有些嫉妒了。好吧,下不為例。”
“謝謝阿母!”褚蒜子展開如花的笑顔,卻有些心虛。但她真的很喜歡那疊魚卵紙啊,字寫在上面,仿佛都流暢工整了不少,那麼便隻好投桃報李了。
昨日傍晚,李廚得到主家吩咐,要拿出絕活,不要丢了褚氏的臉面,便連忙準備起來。先用豬骨小火漫煨,熬了一鍋高湯,直到湯熬成了奶白色,撲鼻便是香氣,才到了火候。這日一大早,他便起來了,匆匆吃了早飯,估摸着時辰,揉好了面,又将早已準備好的跳丸、嫩韭、鹌鹑蛋、蔥段等物裝在食盒裡。
褚蒜子早就使家仆告知了衛夫人,這日一到衛夫人的小院,便有仆役将李廚引入庖廚,開始忙活起來。
褚蒜子進了書室,衛夫人還未到,司郎君卻已在室内,見她進來,停下筆,擡頭笑道:“女郎,早。”
褚蒜子回之以微笑,道:“司郎君早。”見他在寫字,便走到他的書案旁。隻見桌上攤着的魚卵紙上,寫了一首五言詩:
“東城高且長,逶迤自相屬。
回風動地起,秋草萋已綠。
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
晨風懷苦心,蟋蟀傷局促。
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
燕趙多佳人,美者顔如玉。
……
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
這首漢代古詩褚蒜子自然也讀過,詩裡充滿了對生命如此短促的哀傷,以及還不如早些滌除煩憂、放開情懷,及時尋樂的感慨。司郎君的行草依舊像以往那樣,如行雲流水一般潇灑恣意,隻是在最後一句“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那裡,略有滞澀,仿佛他在寫到這一句時,心為外物所擾,不能夠全神貫注。
當褚蒜子看着字帖的時候,司馬嶽便注視着她柔嫩的面龐。那秀麗的眉眼,長睫像簾子般地遮住了那雙朦朦胧胧的杏眼,那挺秀的鼻梁下,是色澤粉紅、形狀飽滿的唇……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褚蒜子卻微微笑了起來,暗想,“嗯,‘燕趙多佳人,美者顔如玉……思為雙飛燕,銜泥巢君屋。’看來,這司郎君也已經動了關雎之思。隻不知他心上人,到底是誰家的女郎?”
想到此處,她擡頭向司馬嶽看去,不料,卻見司馬嶽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偷看佳人卻被她抓了個正着,他的臉不禁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色。
“嗯,這司郎君其實也很好看,和桓郎君是兩種不同的風流。”褚蒜子暗想。想到桓溫,她的心裡泛起淡淡的思念和惆怅。前幾日,桓溫受庾翼之邀,去了西陽,在他府中擔任幕僚,臨行前還向她告别。隻是不知,下一次見他,又會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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