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宴收斂笑意,四處觀望,隻因春雨綿綿,霧氣蒙蒙,可見度實在不高。濃霧中,傳來了冷冷的殺意和血腥氣。殺意不是沖着他來,血腥氣卻鋪天蓋地,仿佛死了的這人,是被人拆骨扒皮,全身的血都放出來似的。明長宴身形一動,正要尋着血腥味找去,卻被懷瑜猛地拉住:“不可,你武功沒有完全恢複,不準亂動。”明長宴道:“不打緊的。”懷瑜懶得聽他說話,隻把他拽着,拖到自己身後:“站在我後面。”明長宴心道這小孩約是想在長輩面前出出風頭,他聽了,也不反對。懷瑜叫他往後面站,他就躲得理所當然。明長宴道:“在這裡殺人,為何我沒有聽到聲音,人就死了。”懷瑜:“血腥味是突然出現的。”明長宴看了他一眼:“死前沒有掙紮?”懷瑜:“先找到人。”二人往前走了數百米,在一條小胡同前面停了下來。明長宴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懷瑜的手。“你先松手。小懷瑜,大馬路上拉拉扯扯,形象不好,傳出去毀你小國相的清譽,得哭死不少京城少女。”懷瑜手松開,明長宴三步并兩步,漸漸地穿過白霧,前方愈發清晰起來。到了小巷中間,眼前的一幕讓明長宴的臉色陡然一變。巷子中,一個人——準确來說,都不知道還算不算一個人。這個人被上百條細線給串了起來,直直挂在巷子裡,身上的皮肉有一搭沒一搭的往下掉落,血肉連絲,十分駭人。喉嚨則被無數根銀針從内至外紮出。這個場景太過猙獰,又太過熟悉。與萬針穿喉不同,雖然萬針穿喉一直以來傳言不斷,說是他的手法,可他除了見過幾次,卻從未想過,更未做過。而現在出現在他面前此人的死法,确是他實實在在做過的。并且,是他此生唯一一次。便是當年他在盛怒之下殺死萬千秋時,所用的手法!腦海裡又浮現出了不好的回憶,明長宴稍稍有些呼吸急促,道:“……又來了。”“我在皇宮,他就在皇宮裡殺人。我出了皇宮,他便在皇宮外面殺人。看來,這人是非要針對我了。”懷瑜見他面色不對,扶住他:“你冷靜一點。”明長宴身體微微顫抖,懷瑜道:“不是他。皇宮中所用手段是萬針穿喉,這人雖喉中也有針,但明顯是死于身上細線。”明長宴啞然,半晌才說:“是。千刀萬剮,我當年就是這麼殺了萬千秋的。”此時,懷瑜突然蹲下身,在死狀慘烈,濃血一片中,拾起一片花瓣。那片花瓣潔白如玉,清新自然,卻掉落在污血中,沾染了鮮血,反差很是強烈。因此,懷瑜一眼就看見了這片小東西。明長宴道:“花瓣?”懷瑜開口:“這一帶沒有種六月雪的,況且這個季節,也不是它開花的季節。”明長宴點頭:“六月雪,顧名思義。”此花因開在六月,因花色雪白,但凡開花便是一大片,宛如冬雪,又稱為六月雪。懷瑜:“三月間開六月的花,你覺得什麼地方有?”明長宴冷靜下來,道:“看來,這是專門為我布的局,賞花宴我是非去不可了。”懷瑜:“我跟你一起去。”明長宴笑道:“你本來就要同我一道去。”七日後,京都賞花宴廣邀天下英雄。一時間,原本就富饒繁華的京城,此刻更顯聲勢浩大。明長宴換了一身裝扮,與懷瑜二人并肩而行。甫一到門口,明長宴誇張的喊了一聲:“趙小岚這人,果真有錢!”眼前,是幾座相接的高樓,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來往者各路人馬齊全,胡人外邦者有,朝廷為官者有,江湖豪傑就更不必說。明長宴站在外頭,除了皮相俊俏一些,别無惹眼之處。他突然轉身,伸手往懷瑜的懷中摸去。懷瑜被他這一動作打得猝不及防,還沒有反應過來,懷裡的琉璃鏡就被明長宴摸出來,架在了他臉上。“你還是好好戴着琉璃鏡,免得被人認出來,徒增麻煩。”明長宴十分滿意自己的琉璃鏡,左右欣賞一番,跨進高樓内。賞花宴每年四月間一次,前幾年因明長宴的緣故,趙小岚總要把賞花宴辦在臨安府,他墜煙波江之後,賞花宴便改在京城辦。開筵設宴,唱戲打曲,好不熱鬧。但凡來賞花宴者,吃喝住宿,全由趙家承辦。不過此宴說是賞花,實則是拓展人脈,衆人心知肚明,進門先某某兄、某某老弟地招呼一番,至于賞花,就成了其次。這些人中,唯有一人,卻是十分認真的在賞花。此人就是趙小岚。他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小馬甲,腰上墜了一條深藍的絲縧,裡面是一件白色直衣,雖然是白色,但衣料上的暗紋卻十分繁瑣,一看就知不是尋常料子。趙小岚手持一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玉扇,翩翩而來。不說話時,衆人隻覺得這位小公子面冠如玉,清麗非常,實乃俊俏。結果他一看到明長宴,一說話,氣質就全然變了味兒,顯得十分傻氣:“煙姐姐!”一聲“姐姐”,引得大家争相觀望,要看一看這位神仙公子的姐姐又是什麼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明長宴幹笑一聲,說道:“喊什麼呢,青天白日的,不合适。”趙小岚發現明長宴穿着男裝,連忙上前:“煙姐姐,你怎麼又扮起男人來了!你最近扮男人真是越來越像。”明長宴:“好說,我的境界高。今日怎麼隻有你一人,你的朋友呢?”趙小岚道:“他有些事情,要晚一點來。走,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明長宴道:“什麼地方,别太遠了。我今天來,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趙小岚很急:“我的事情也很重要!”明長宴:“重要的事情有個先來後到。你先說說你這件重要的事情是什麼?”趙小岚臉色一紅,打開扇子:“我要見離離姑娘!但是……但是我不敢,煙姐姐,你陪我一起去!”明長宴思索片刻,歎道:“那還是你的比較重要,走罷。”剛走一步,被懷瑜抓住領子,明長宴辯解:“追求美人乃人生大事,何其重要,我若做了棒打鴛鴦的棍子,實在無恥!”懷瑜冷冷地看着他。明長宴撩了下頭發,說道:“怪隻怪我長得太英俊,算了,小岚,我怕你的離離姑娘見了我就走不動路,倘若愛上我,你豈非得不償失。”趙小岚隻把他當一個女人看,壓根沒考慮這些,直說:“可是你已經有懷瑜哥哥了呀?”語出驚人,明長宴猛地咳嗽一陣。就在這時,幾名小寒寺的和尚站在花壇前,不對花評頭論足,反而對明長宴評頭論足。先開口的是一名胖和尚,他出言不遜,上來就将明長宴罵的狗血淋頭:“這厮死了都不安生,把那蒼生令藏了起來,叫我們找不到!”另一個和尚連忙接話:“要說這蒼生令,本該就是我小寒寺之物,他一個黃毛豎子,活着霸占蒼生令這麼多年,死了還不把這刀還給我們!無恥!”“說得對,大宴封禅在即,蒼生令就是不出現也不行。憑借我派實力,重掌蒼生令問題不大。”“哼,就是一念君子死得太痛快了,要我說這種混賬東西,就該千刀萬剮!”“當年用盡手段把蒼生令從小寒寺拿走,現在還不是屍骨無存!活該!哎,等咱們在華亭修好了門派,以後天下誰敢說我們一句不是!”“不過,莊家的廢址真是邪門兒,剛落成就死了幾個人。”“怕什麼,等拿到蒼生令鎮在此處,什麼妖魔鬼怪敢犯上作亂!”小寒寺這幾位出家人,嘴上越說越難聽,若不是明長宴十分自信他們不知道被罵的正主就在邊上,簡直就要以為是故意罵給他聽的了,不由得内心感慨:他的死對頭到底為了一把刀是有多麼恨他,都這麼久了還能碰上一次就給他聽到這些閑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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