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她一邊低頭查看着照片一邊往樓下走,走到一樓出口時,卻站住了。在教務大樓後,有一片假山,假山之後是片小花園,花園裡有兩棵茁壯成長的石榴樹,平時人迹罕至,而此時低低的說話聲傳來。她不是多管閑事的那種人,但在别人的談話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即便是唐宓,也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她隔着假山的縫隙看過去,關薇和李知行正站在石榴樹下說話,關薇怕冷一樣,肩膀瑟縮着。關薇說:&ldo;李知行,我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三年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李知行簡短地說:&ldo;我不喜歡你。&rdo;唐宓覺得這态度似曾相識‐‐想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對龔培浩也差不多是這樣。&ldo;我知道自己不夠漂亮不夠優秀,所以你也看不上我&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關薇聲音有點兒啞。&ldo;我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不夠漂亮不夠優秀。&rdo;&ldo;那是什麼?&rdo;李知行說:&ldo;你沒必要知道。&rdo;關薇輕聲說:&ldo;李知行&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我沒什麼别的想法,現在都要畢業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以後我們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了&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ldo;看來我不跟你說明白,你不會懂了。&rdo;李知行頓了頓,再次開口時聲音異常清晰,&ldo;從高一時就不可能了。&rdo;&ldo;你說的,是唐宓的事情&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關薇愣住了,擡起頭看了李知行片刻,喃喃說,&ldo;我隻是如實把她的話轉告給你,她的确是那麼說你媽媽的,我沒有添油加醋。&rdo;&ldo;那時候你是她的朋友,卻在背後給她下絆。我不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人。&rdo;關薇輕聲說:&ldo;我也沒有告訴别人,隻告訴你。&rdo;&ldo;難道不是你先從她那裡逼問出一個态度的?&rdo;李知行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語氣也沒有任何起伏,唐宓這個人,平時幾乎不說話,如果不是因為相信你,怎麼會在你面前說關于我的壞話,并且完全不加掩飾?&rdo;關薇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捂住嘴,苦笑起來:&ldo;是啊,我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才去問她的。&rdo;隔着假山的縫隙,關薇的頭低了下去,唐宓看到她後頸發紅。&ldo;李知行,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喜歡唐宓。從高一開始,你對她就特别在意。&rdo;關薇沉默了一下,&ldo;看來是這樣&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ldo;你腦子裡隻有這個?&rdo;若說李知行剛剛的态度還是彬彬有禮公事公辦,現在他已經有些不耐煩,&ldo;我們的關系沒那麼簡單。&rdo;簡直沒辦法聽下去了。唐宓覺得有些尴尬,悄悄退了一步,準備離開這個地方。李知行恰好擡起頭來,恰好看到了唐宓,兩個人視線隔着那假山的縫隙對上,猶如電光石火般交錯而過。唐宓立刻錯開了視線,盡量不發出任何腳步聲,往後退了數步,離開了。她回到廣場上,把相機還給何老師後,準備返回教室,剛走了沒幾步,急促的腳步聲從後傳來,她一回頭,是李知行跟了上來。她放慢腳步:&ldo;你和關薇的話,我不是有心聽到的。&rdo;&ldo;沒什麼不能聽的。&rdo;唐宓沉默了一會兒道:&ldo;當時那麼說你媽媽,對不起。&rdo;時過境遷之後這麼久,李知行沒想到此時此刻能聽到她的道歉。他心中喟歎,這一年的工夫也總算沒白費。&ldo;道歉就算了,你也沒占到便宜。&rdo;除了一逞口舌之快,的确沒有占到任何便宜。實際上,跟李知行作對,是不能占到便宜的,甚至差點兒被迫離開學校。&ldo;你應該猜到是關薇在嚼舌根了吧。&rdo;李知行說,&ldo;那之後你幾乎沒跟她說過話了。&rdo;&ldo;我知道是她,也沒有怪她。&rdo;畢竟,是她自己給别人樹了靶子,也不怪人家利用。李知行說:&ldo;你身上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氣息,這三年來倒是改了不少。&rdo;她微微一笑,點頭說:&ldo;大約吧。&rdo;她其實不覺得自己和高一時有什麼大的區别,但李知行說她有所改變,也沒錯‐‐畢竟,高一時的她,是絕不會對李知行說出&ldo;對不起&rdo;三個字。那時候,她根本不覺得有任何抱歉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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