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簾大将擔心地說:“不瞞菩薩,我曾吃過九個路過此地的取經人,他們的骷顱頭被我丢到水裡,卻沉不下去。這流沙河水可是連鵝毛都浮不起來的,我覺得挺怪異的,就把這些頭顱串起來,閑時摩挲玩耍。若聽說我吃過這麼多取經人,您說的那位是不是就不敢來了,這可咋辦?”
菩薩道:“這個不難,你把頭顱串挂在頸項上,自有用處,你隻專心等取經人就行了!”卷簾大将道:“願聽菩薩安排!”菩薩于是為他摩頂受戒,以此河為姓,就姓沙,起個法名叫悟淨。悟淨送走菩薩師徒二人,從此洗心滌慮,再不傷生,專等取經人。
菩薩師徒二人繼續東行,來到一座高山,見惡氣彌漫,徒步難以登攀,正想駕雲翻山,忽見狂風驟起,現出一個醜惡的怪物,它大耳小眼,長嘴獠牙,手握九齒釘耙,朝菩薩劈來。
木叉眼疾手快,拿鐵棍攔住,大喝一聲:“醜八怪!休得無禮!看棒!”那怪物也大叫起來:“哪來的和尚?看耙!”雙方在山下上演一場好鬥,菩薩不耐煩等他們見分曉,就從空中抛下一朵蓮花,隔開了棍和耙。
那怪物道:“誰扔的蓮花?弄啥花頭?”木叉怒道:“你這腌臜畜生!這是我師傅觀音菩薩的蓮花!”那怪物一聽,問:“是南海掃三災、救八難的觀世音嗎?”惠岸道:“如假包換!”
怪物立刻丢了釘耙,跪倒磕頭道:“大兄弟!菩薩在哪裡?麻煩你給我引薦引薦!”惠岸擡手朝上一指,說:“就在那兒!”怪物就地轉向惠岸手指的方向跪拜,邊磕頭邊念叨:“菩薩恕罪!菩薩恕罪!”
菩薩降下雲頭,問:“你是哪裡來的野豬?”怪物道:“俺不是野豬!俺本是天河裡的天蓬元帥,隻因酒後戲弄嫦娥,玉帝打了我兩千錘,貶到下界,有緣投胎轉世,不幸投個豬胎,成了這般模樣。我火大了,一口咬死母豬,在此地占山為王,靠吃人度日。不想今天得罪了菩薩,該死!該死!”
菩薩問:“這叫什麼山?”天蓬說:“這山叫福陵山,山中有個雲棧洞,洞裡有個卵二姐,見我有些武藝,就招我做了上門女婿。可一年不到,她就死了,我仍舊隻靠吃人為生。”
菩薩道:“古人雲:若要有前程,莫做沒前程。你可倒好,天上人間,一錯再錯!”天蓬道:“前程!前程!照你這麼說,我喝西北風啊?常言道:聽官家的就被打死,聽佛家的就被餓死。去它娘的!不如捉個行人,肥嘟嘟、油汪汪地吃下實惠!”
菩薩道:“人有善願,天必從之!你若肯歸依正果,自有養身之處,世間五谷,盡能充饑,何必吃人?”
天蓬聞言,似夢方覺,向菩薩施禮道:“我想改邪歸正,可是觸犯天條,罪無可恕,也沒祈禱的地方!”
菩薩說:“我此來是領了佛旨,去東土尋取經人,你可以給他做個徒弟,往西天走一遭,到時候将功折罪,我保你脫離災瘴!”天蓬一疊聲地說:“我願意!我願意!”
菩薩于是為他摩頂受戒,以身為姓,就姓豬,起個法名就叫悟能。悟能從此持齋把素,斷絕兇心惡念,專候取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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