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感謝無方。
駱九熙凝望天邊,幾乎貼着人臉的三輪巨大月亮,中間的一道血月如勾,紅到發黑。
幸虧不是在她洗澡的時候進行傳送,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穿着厚實的白布長裙睡衣,寒風一吹,哪哪兒都覺得漏風。
看完天上,才有空打量平地。
很典型的荒原地貌,不是沙漠,而是接近于冰原。
她蹲了下來,注視腳下的灰白苔藓,隻是長得像苔藓,誰知道在三個月亮下面,會是什麼東西。
一股不尋常的冷意從背後襲來,有點像是李槐娘在她後面的感覺。
但攻擊性更強,氣息也更加深不可測。
駱九熙轉過身,那是一個渾身籠罩在灰白長袍裡的高大生物。
從長袍的質地沉重,像是這片灰白的土地,頭部是同色系的迷霧籠罩,所以無法分辨是不是人形生物。
駱九熙相信這個任務不會來個開場殺,因此她嘗試打招呼:“你好?”
灰袍生物:“人類?”
“是的,如假包換。”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為了遇見你。”
灰袍人不語,但駱九熙很坦然,本來就是,進行任務的話,遇見的第一個智慧生命體就是起到提示以及引導作用的,所以她這麼說也沒錯。
無方沒有提示她,具體任務是什麼,那麼這個角色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灰袍人似乎很感動她說的話,兜帽落下,露出一張無論是黑夜還是白天,都能讓人心髒驟停的恐怖面孔。
血肉、白骨與血管交織的臉上,一雙沒有眼睑的超大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看見對面的女人。
二人沉默片刻。
駱九熙:“你在試圖吓我?”
灰袍人想要檢查一下這人的腦子,但還是收回這個念頭,出現在這個鬼地方的孤身女人,還是感知不到任何波動的普通人。
這本身就很奇怪了。
于是他轉頭就走。
駱九熙跟了上去,但隻邁開一步,渾身就被壓迫在原地。
“别跟着我。”
“我需要您的幫助,同樣我也可以幫助您。”
“幫我?”
“是的,如果不是需要幫助的話,您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
灰袍人停住了,大眼睛觀察駱九熙的表情,似乎在考量這人是不是在說瞎話。
可對方實在太過笃定,倒讓他有些不确定了。
駱九熙趁熱打鐵,但也不多說:“為了得到想要的,總要冒點風險不是嗎?”
壓制解開,駱九熙愉快地追上這個智慧生命。
一路上,在灰袍人以為她還會說些什麼時,她倒保持了沉默。
二人行進的速度并不快,沒過多久,前方就出現了一座黑色的城市,高聳的建築像是拉長的鬼影樹立于灰白的背景畫布中。
城市中行走的人也和城市本身一樣,像是飄蕩在街頭的鬼影,然而在巷子最深處,或是地下井蓋的最底下,總有迷亂的紅光一閃而逝,總有割裂耳膜的噪音滑過腦中。
很有意思的地方。
駱九熙跟着灰袍人來到一座占地極廣的别墅。
與這片壓抑矛盾氛圍格格不入的是别墅内外盛放的鮮花,但在這樣的環境下,任何美麗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都如同假物一樣,仿佛可憐兮兮地點綴在死人身上。
二人一路穿過各種走廊和房間,經過讓駱九熙眼花缭亂的空間陣法後,終于抵達一間大殿,大殿上方穹頂的陽光灑落,神聖得像是在教堂。
但外面是陰天,所以陽光是假的。
駱九熙的視線慢慢往下移,看到鎖鍊纏身,卻依舊不失高貴的女性。
尖耳朵,銀長發,非人的绮麗面孔。
駱九熙:“精靈?”
“準确來說是精靈女王。”
女王的眼中流露哀傷。
駱九熙想了想,她是整個精靈族的女王,還是其中一個分支的女王呢?
灰袍人的聲音像是繃緊的大提琴弦,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你該怎麼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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