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請父皇三思!”季文宣上前求情。
元武帝審視着殿下的兒子,眼中閃過一陣複雜,最終道:“文宣你起來吧,不必再說了。”
季文宣正想再說幾句,擡頭看到父皇嚴厲的目光,最終住了口,默默站到一邊。
翌日裡聽說午門外要處決一個邊關逃跑的将領,老百姓都跑去看熱鬧,有的還沖上前去呸地吐上一口痰。渾身邋裡邋遢的犯人已經精神崩潰了,恍恍惚惚地呆呆跪着。時辰到了,一聲行刑,隻見刀光一閃,一顆圓滾滾的頭顱就滾了下來。也沒有悲慘的哭嚎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老百姓們一個個搖着頭說着沒意思,真沒意思,慢慢地散去了。
據說姚德妃哭倒在絡錦殿上,都咳出了血,皇帝都沒去看上一眼。
葉殊擺弄着桌台上的蝴蝶蘭,把葉子整理好,一邊心裡想着這姚德妃也是個可憐人,而皇帝也果然冷酷,天家無情。
銀珠進來的時候看到葉殊還在磨磨蹭蹭的,連忙催促道:“小祖宗,你怎麼還沒走,去晚了先生又要罰你抄書了。”
葉殊連忙洗了把手。匆匆向文曲殿跑去。
一想到要抄書她就頭大,兩腿加力飛奔着,剛轉過一道院牆突然間嘭地一聲和對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葉殊捂着發痛的鼻子一擡頭卻發現來人竟是季文泰,當下規規矩矩地行禮道:“六殿下。”
季文泰也是被她撞得不輕,向來隻有長甯那個丫頭莽莽撞撞的,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穩重老實的葉殊竟然也這麼冒失。
季文泰看見她撞紅的鼻子,問道:“你跑這麼快幹嗎?”
葉殊微窘:“上課晚了,怕師父罰。”
季文泰沒再多說什麼,當先走在前頭。
終于到了文曲殿,一看師父竟然還沒到,葉殊頓時大松一口氣。
長甯公主一見葉殊來了,連忙湊過來,葉殊往旁邊讓了讓讓長甯公主也坐下,兩人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季文泰看着無奈地搖搖頭,小女孩都是一個樣。
清和上完朝過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所以課也沒上多會,留下了題目說是夏天快到了,就以夏為題,每人作一首詩。
又來這套,葉殊一陣郁悶。想想浩瀚中華五千年文明,有多少華彩篇章,可是要讓她剽竊古人的作品,着實做不出來。所以每次要作詩,她都自己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湊出一篇交上去應付了事。
每作一首詩,葉殊都要瘦上三斤,連着歇幾天都緩不過來,更郁悶的是銀珠還以為她是生理期不舒服,隔一陣子就會這樣。上個月的時候清和事忙,沒工夫給他們講課,就留了很多題目讓他們作詩。于是那一陣子葉殊精神不振,蔫了吧唧地持續十多天,害得銀珠以為她氣血不足,天天紅棗烏雞湯地炖着,喝得葉殊天天反胃。
就這樣她也沒作出啥好詩來,每次清和看她的詩都要事先調節好情緒,害怕一不小心沒憋住笑了出來,傷了徒弟的自尊。清和心下也是納悶,為何葉殊如此聰慧,作起詩來卻如此文理不通。
當然也有的時候,就算事先調節好情緒,也會有突發事件發生的。比如說有一次讓寫關于“海棠”的詩,葉殊憋了好幾天終于憋出來了,自我感覺很是良好,拿去給清和看。清和當時正在喝茶,淡定了一會接過來看,隻見上面寫道:“窗外一支棠,春來早開放,夜裡下起雨,銀珠睡得香。”
清和:……
葉殊和銀珠一緻認為這是一首絕世好詩,在葉殊的創作生涯中堪稱巅峰之作,還自己貼到了牆上。
春光易逝,挽留不住,縱然美好,卻總是短暫。眼看着桃花落了,柳絮飄完,麥芽轉青,芭蕉撐起日漸碩大的碧綠傘蓋,開始迎接燦爛夏日的到來,然後無知無覺地享受着依然美好的每一天。
027
正午的陽光很熱烈,沒有一絲風,幾隻剛爬出土的玉蟬趴在樹梢上吱吱地叫嚷,聽着很聒噪。
國師住的上曦宮正門大開着,季文熙走進來的時候,兩個小太監正歪在遊廊下邊的石凳上打着盹。
季文熙輕輕從旁邊走了過去,沒有驚醒他們。
轉過遊廊後面就是葉殊住的漱玉軒了,窗子打開着,正好看到葉殊坐在窗前埋頭忙活着,大中午頭的竟然沒睡,身上穿着一襲湖綠紗裙,珍珠白的攢絲罩衫,清新淡雅一如湖中青蓮。季文熙頓時露出一絲笑容。
七日的路程風塵仆仆,一個時辰前剛剛回來的。去上書房見過父皇,又回去拜見母妃,本想到下午再過來的,一時沒忍住,還是來了。
季文熙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看到葉殊正在桌前一筆一畫地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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