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老爺一僵,随即見鬼似的瞪着幼清,說:“夫人,我說什麼來着,他這腦袋真的撞不得了!”“停車!”趙氏沒有搭理幼老爺,畢竟出發時幼清尚未蘇醒,而這回又是薛白主動讓幼清回金陵,是以光共同上路的禦醫就有四五個,而随行保護的影衛也有不少。趙氏命人去後面把禦醫叫過來,而她自己則望向幼清的眼瞳。圓圓的,烏黑卻無神。趙氏一時隻覺心如刀割,她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娘親?”天再黑,也不至于黑成這樣,幼清又揉了幾下眼睛,還是不行,他難得機靈一回,摸着自己的額頭,慢吞吞地問道:“是不是我的眼睛看不見了?”趙氏哄他:“沒關系,我們有禦醫,沒關系。”幼清又問道:“薛白呢?”他倒是心大,看不見就看不見,隻顧着嘀嘀咕咕地說:“我記起來了,上一回撞完腦袋,我本來想跟他告狀的,可是我睡了一覺起來就忘記了!”“你想起來了?”幼清點了點頭,委屈巴巴地說:“……就是頭好疼。”幼老爺想笑又不大敢笑,隻好咳了幾聲,正正經經地回答:“王爺在京城裡,說要忙上一段日子,讓咱們先帶你回金陵。”幼清一呆,“回金陵?”趙氏勉強笑道:“你呀,不是一直想回金陵?”“那是因為我不記得他了呀。”幼清抱着暖手爐,理直氣壯地說:“可是現在我想起來了,我不要回金陵了。”說到這裡,幼清撒着嬌說:“娘親,我們再繞回去好不好?”“這……”幼老爺和趙氏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會兒幼清的眼睛看不見,自然不可能讓他回去,幼老爺說:“回去做什麼?你自個兒走路都能摔到自己,一不留神就往牆上撞,王爺最近忙着,回京城也沒人陪你。”“我可以自己和兔子玩。”幼老爺見招拆招,“你那兔子讓我吃了。”幼清指着自己的肚子,“我還可以玩他!”“你可别動你肚子。”幼老爺愁眉苦臉地說:“你自個兒傻就算了,非得把你兒子也玩傻,傻一家是不是?”幼清怒道:“我才不傻!”他氣呼呼地說:“還有沈栖鶴。”幼老爺瞅他一眼,“沈栖鶴躲你都來不及。”幼清見撒嬌不成就耍賴,他不依不撓地咕哝道:“我不管,我要回京城,薛白還欠我一頓小天酥,大不了吃完再走。”“清清,聽話。”幼清鬧起來,唯有趙氏哄得住,她輕輕地說:“把你留在京城裡,王爺顧不上你,又擔心你會讓人欺負,況且我和你爹……也不放心,所以才會帶你回金陵。”她瞄着幼清的肚子,又說:“你若是沒有懷孕,哪怕是摔一下,碰一下,我們心疼歸心疼,你也不會有太大的事,可你眼下懷着肚子,再一出事,便沒有什麼小事了。”“王爺說他處理好京城的事以後,就會來金陵陪着你。”幼清後知後覺地問道:“我們不是偷偷溜出京的?”“不是。”“薛白要我回金陵?”趙氏“嗯”了一聲,幼清茫然地低下頭,趙氏察覺到他的情緒明顯低落下來,連忙補充道:“王爺當然也舍不得清清。”“你昏迷的那幾日,王爺不曾合過眼,夜夜都陪着你。”趙氏安撫他說:“王爺自然也想讓你留下來,但是又怕會再有這樣的意外,才會讓我和你爹帶你回金陵。”幼清不吭聲,隻悶悶不樂地摳着暖手爐。太醫來時,幼清還是一句話都不說,甚至連趙氏喂他吃糕點,也隻是搖了搖頭,沒有張口。幼老爺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見過零嘴都不吃了的幼清,這可是樁稀奇事兒,他忍不住朝着趙氏擠眉弄眼,“怎麼辦?”趙氏瞪了他一眼。“王妃的脈象并無大礙,眼睛看不見,應當是先前受到撞擊留下的後遺症。”趙氏急忙問道:“治得好嗎?”“治得好。”太醫點了點頭,“但是王妃懷着胎,不能服用猛藥,是以若想完全恢複過來,約莫需要四五個月。”“無妨,能恢複就好。”幼老爺和趙氏千恩萬謝地把太醫送出去,幼清自個兒被留在馬車上,他越想越難過,過了一小會兒,終于忍不住了,抱着暖手爐偷偷哭了一鼻子。世界上肯定再也沒有人比薛白還讨厭了,自己想回金陵的時候,薛白不許他回,不想回金陵了,薛白又非要把自己送過去。幼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悶悶不樂地說:“我們就當他死了!”可是死了又不吉利,幼清揉紅了眼睛,對肚子裡的小家夥改口說:“他這樣的窮光蛋,小天酥都舍不得給我吃,我不要和他過了。”秋風瑟瑟,掠過山間田野,驚起麥浪陣陣,涼意襲人,幼清打了個冷顫,摸索着趴到窗前,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淌落,心口也悶悶的。“都怪薛白。”他吸了吸鼻子,胡亂安慰自己:“回家賣紅薯多好,我想吃幾個,就給自己烤幾個,做王妃老是害得我撞腦袋。”少年的抱怨被風吹散,隻剩下珠簾相撞,叮叮當當響成一片的清脆聲響,而京城也在此刻起了風,薛白站在高處,衣衫獵獵作響,他久久凝望着城門,即使少年早已離去,再無一絲他的氣息。“王爺既然舍不得,為何一定要把王妃送出京?”西洲猶豫了片刻,開口說:“京城與金陵相隔千裡,王爺與其在京城對王妃牽腸挂肚,不若把他護在身邊,況且上一回……隻是意外。”“有太多的意外。”薛白的嗓音很沉很沉,他一合眼,便是幼清眼淚汪汪的模樣。即使薛白早已見慣這樣的少年,畢竟裝哭是幼清的慣用伎倆,但是他一想到幼清在夢裡都會掙紮不休,抽泣着說疼時,隻覺得是自己錯了。若是他當真護得住,也不至于讓幼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宮裡局勢尚未平定,他再留于本王的身邊,隻會有更多的意外。”薛白緩緩開口道:“本王甯願同他相隔千裡,日日牽腸挂肚,也不想讓他以身涉險。”“是本王往日太過于自負了。”西洲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低頭道:“王妃會體諒王爺的。”“……清清。”薛白垂下眸,最後望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城門口,他握緊手裡的芰荷玉佩,放至唇邊親吻一口,無聲地說出了三個字,而後擡腳離去。作者有話要說:幼清清:不體諒!改嫁了!四個月後。金陵。雪後初霁,白梅結枝,冰肌玉骨。幼老爺一腳深一腳淺地踏出一串雪印子,街頭巷陌的人紛紛議論着金陵這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幼老爺撇了嘴,心說這群鄉巴佬真是沒見過世面,結果再一落腳,鞭炮在鞋底“噼裡啪啦”的炸開,吓得他幾乎蹦起來。“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留下……”平地堆起的雪人後面探出幾張紅彤彤的小臉,倒黴孩子一時忘了詞兒,支支吾吾半天,向同伴求助,同伴小聲地提醒道:“留下買路财。”“對,買路财!”幼老爺一人賞了一記暴栗,“夠不夠?”孩童們捂住額頭,異口同聲道:“不夠!”“你還真是越活越小。”趙氏嗔怒一聲,順手從幼老爺的衣襟摸出幾塊碎銀,挨個發給這群熊孩子,“給,去買幾根糖葫蘆吃。”小家夥們面面相觑,不太敢收下來,生怕回家會挨揍,趙氏笑道:“你們呀,問起來就說是幼家那個散财童子硬塞給你們的。”他們這才高高興興地一哄而散。“走了。”這群蘿蔔頭蹦蹦跳跳的樣子,趙氏瞧得心裡歡喜,她拍了拍幼老爺的手,“都說西街來了一個神醫,到洪老闆那裡取完野靈芝,我還要帶清清過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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