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宅處,幼清嫌天太熱,又犯起懶來,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肯多動一下。幼老爺早晨遛鳥,他趴在涼亭枕着胳膊偏頭睡,傍晚閑晃消食,幼清又坐在涼亭打瞌睡,幼老爺憂愁不已地問趙氏:“清清到底是懷了個什麼玩意兒?怎麼見天兒的睡不夠?”趙氏拿團扇打他,“你出去。”幼老爺悻悻離去,扭頭就來教自己的八哥說幼清的壞話:“豬,吃了睡、睡了吃,就是一隻豬。”晚些時候,沈栖鶴登門拜訪。往日金陵的沈家和幼家就隔着一道圍牆,這厮心思活絡,嘴兒又甜,哄得人心花怒放,連趙氏都喜歡他喜歡得打緊。幼清是家裡有礦,不學無術,沈栖鶴就不一樣了,眼看着他整日帶着幼清不幹正經事兒,最後卻成了金陵唯一出來的狀元,幼清往日就問過他是不是背着自己悄悄念書,沈栖鶴一口否決,然後當晚又看書到雞鳴。平生以偷摸念書為樂。沈栖鶴手拿折扇,身着錦袍,端的倒是翩翩公子,風流無雙,隻是一開口就原形畢露。他用手肘撞了撞幼清,眉飛色舞地說:“走,出去快活快活。”幼清探頭看一眼石桌上的木盒子,自己扔進去的幾片桑葉還是沒有被桑蠶吃完,他搖頭說:“不去,好熱。”沈栖鶴捏出一條白白胖胖的桑蠶,狐疑地問道:“你養的蠶怎麼和你一樣,連吃東西都不高興動一下。”坐在旁邊的趙氏笑道,“還不是物肖其主。”幼清不滿地說:“我沒有。”趙氏給幼清搖了幾下扇,瞟着沈栖鶴說:“下回你再敢帶清清去那花街柳巷,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顯然是來秋後算賬了。“伯母,這可不行。”沈栖鶴嬉皮笑臉道:“你瞧我這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臉,若是當真打斷我的腿了,這京城待字閨中的姑娘可得哭出一條河來,況且你又不能賠我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趙氏忍笑着問他:“你看我們家清清怎麼樣?”沈栖鶴連忙擺手,“别了,我可是在翰林書院供着職,心沒那麼野,還敢跟王爺搶媳婦兒。”趙氏壓根不當回事兒,“搶了就搶了,他一介閑散王爺,還能待你如何?”說來幼清自小就跟沈栖鶴不太對付,畢竟老是被沈栖鶴騙。幼老爺也是個拎不清的,幼清的臉一皺,就蹲在牆角等沈栖鶴,打算以大欺小,把人唬一通,結果不想隔壁的沈老爺也是個護短的,沈栖鶴莫名其妙讓幼老爺一番說教,回頭就給沈老爺告狀,這倆人險些隔着圍牆打上一架。思此及,趙氏無不遺憾道:“當年若不是這王爺橫插一腳,本來還打算讓你來做我們家的上門女婿。”作者有話要說:幼清清,一個優秀的情話終結者。“可别。”沈栖鶴心有戚戚焉,“對圍牆不好。”幼老爺和沈老爺這兩個人,年紀加起來都有百來歲了,卻隔着一堵牆天天吵,不知羞就算了,又記吃不記打,甭管兩位夫人如何拎着他們的耳朵把人扯會家宅,隔日必定又氣勢洶洶地站在牆後對罵。做上門女婿?完全沒可能,屋頂都得掀翻好幾回。沈栖鶴“刷拉”一聲合上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一臉恍然大悟地說:“伯母,難怪你以前見着我就笑,又是噓寒問暖,又是要我做你幹兒子,感情是在這兒等着我,放到眼皮子底下養肥了,就可以做你們家的女婿了。”“……咱們這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有仇。”幼清擡起頭,氣哼哼地說:“你老是使壞,欺負她兒子。”“我怎麼說,你就怎麼信。”沈栖鶴憐憫地望一眼幼清,強詞奪理道:“你要是不上當,我成日逗你做什麼?幼清清,你得自己多反思一下。”幼清慢吞吞地說:“你出去,我不喜歡你在這裡。”一說不過就把人往外趕。趙氏忍不住笑,她把剝了殼的荔枝喂給幼清,慢條斯理地說:“整日待在家裡,我看着也煩,還不如出去走幾步。”幼清生趴到石桌上,臉都皺成了一團,“可是真的好熱。”趙氏擡起手,戳了幾下他的額頭,裝佯怒道:“嬌氣。”幼清脆生生地說:“這得怪你和爹爹。”“懶的你。”沈栖鶴用折扇敲了敲幼清的腦袋,給他報起菜譜來,“最近新開了一家酒樓,新花樣看得還挺稀奇。什麼撥霞供、黃金雞、蟹釀橙、櫻桃煎、山海兜、湯綻梅的,你不出門就不出門,我自己去嘗鮮了。”幼清好奇地擡起眼,“什麼是撥霞供?”沈栖鶴回答:“說是用炭火小爐子涮肉片,完了再蘸醬吃。”幼清想了想,心動歸心動,還非要嘴硬一下,“這麼熱,我自己才不想出去,是娘親把我往外趕的。”趙氏聽得好笑不已,不由打趣他說:“是是是,我們家清清,從來不為五鬥米折腰。”沈栖鶴淨說反話,“畢竟有骨氣。”幼清撲過去打他,趙氏倒不再攔着護着,任由他們打鬧。臨走前,趙氏不太放心,再三向沈栖鶴叮囑道:“你可不許再帶他去花街柳巷了,上回我還沒同你算帳,記着呢。還有人多的地方也别去,省得有人撞到他。記得把清清看緊一點兒,這小王八蛋一不看住就到處亂跑,對了,多讓清清喝一些補湯,辛辣的食物就别讓他碰了,還有……”沈栖鶴聽得目瞪口呆,他問幼清:“你怎麼屁事兒這麼多?”幼清理直氣壯地說:“我樂意。”沈栖鶴斜睨他一眼,懶得開腔,結果趙氏前腳把人送出宅子,這厮立即就扭過頭來興高采烈地說:“走着,咱們去喝花酒。”狗改不了吃屎。萬花樓裡,四處張燈結彩,輕薄紅紗攏着綽綽人影,冷燭生暈,桃紅的光色沉沉。龜奴引着沈栖鶴與幼清步入雅座,幼清忍不住扯開座前的層疊紅紗,他探出頭張望一番,不解風情地抱怨道:“這樣什麼都看不清楚。”“這叫猶抱琵琶半遮面,雲裡霧裡見美人。”沈栖鶴嫌棄不已,他望一眼幼清,隻見少年的眉眼幹淨、氣質純粹,又擺了擺手,不得勁兒地說:“算了,說了你也不懂。”“看美人?”幼清奇怪地問他:“我們不是來這裡吃東西的?”沈栖鶴毫不心虛地說:“當然是來吃東西的。”來這勾欄處用膳,也是樁稀奇事兒。不過幼清壓根兒都不在乎沈栖鶴把自己帶到哪兒去了,青樓也好、酒肆也好,隻要有吃的就行。幼清挨個兒把名字好聽的點了一遍,正期待不已地等待上菜,冷不丁地聽見旁邊有人嬉笑道:“要我說,這幼貴妃與洛神,一個是飄渺虛無的神仙妃子,另一個便是國色天香的錦繡牡丹,得一,自然又想着另一個,誰不想要齊人之福?”“何來神仙妃子一說?”幼清擡起頭,看見三個書生模樣的人坐在一桌,先前那人答道:“如此出塵脫俗,不是神仙妃子又是什麼?”而手裡把玩着金樽的書生聞言嗤笑一聲,“故作姿态罷了。”“你們可知莊妃?”他的神色略帶嘲諷,扯出一個古怪的笑,“這幼貴妃不過是看起來冰清玉潔而已,實則她為了榮寵不斷,不惜把自己的侍女送到今上的龍床上,自此主仆二人,齊心侍侯陛下。”“陳公子此言當真?”陳生皺了皺眉,不悅地開口:“我騙你們做什麼?”另有一人見狀連忙出聲打圓場:“張公子有所不知,陳公子的兄長在宮中當差,自然知曉許多後宮秘聞,莊妃出身低賤,這在宮裡是心照不宣的,連我都略有所聞,不必為此生出無端的争執。”他頓了頓,又恭維道:“說來今晚得以一睹洛神真容,還需仰仗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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