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不過是跟其他人合租,我們隻租了其中一個房間,因為便宜,我本來也無積蓄,每年旅館掙的錢,家庭開銷,孩子學費,再加上還房貸所剩無幾。
但是這是我人生真正意義的"開始"我也已經很滿足,另外這也是暫時的中轉,過不了多久,我買的小房子就可以交房了。
我對自己新的生活還是很期待的。
搬完媽媽的東西,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發現,這快十年我什麼也沒有,除了一些衣物,什麼都不是我的,隻留幾件暫時換洗,其他的也都搬不走。
強對于我做了這麼多準備一絲察覺也沒有,如果他能多一分鐘關心我,看見這些顯而易見的事,也并不難。
公婆繼續準備着過年的計劃,我媽媽,借口不想打擾人家團圓,她一個外人就去串門看看親戚,提前走了。
亦如常年,一家老小還是回老房子,列菜譜,準備,切洗,做飯,我還是主力,幹活必須沖在第一位,不埋怨,不喊累。
不同的是,今年我不是麻木機械性的做這些事,我還有一些珍惜,每樣東西都準備的仔仔細細,認認真真,不想有一點馬虎和不完美。
我留戀的不是這個地方,這個環境,和這裡的人,是我自己的青春,媽這個想法是對的,我用這樣的儀式感跟這個"家"裡的每一樣東西,做着告别。
我做的每道菜都用心,希望吃的人都記得,這是我懷着對他們最後的熱情,為親人們奉上最真摯的感情。
今年的"家宴"我準備的格外豐盛,除了雞鴨魚肉,我還特别多做幾道素菜,雖然隻有強母親一人常年吃素,但是我希望照顧到每個人的口味。
雖然還會受到大家的品評,和建議,但是我已經沒有反感情緒,他們希望過年氣氛更好,吃的更香,而我想的是離開這裡會更好的生活。
我沒吃幾口,下桌了,沒人注意到我,我默默坐在旁邊,像一個旁觀者,融不進他們的喜怒哀樂。
飯後,我收拾殘局,洗刷碗盤,整理好,準備年夜餃子,韭菜(希望來年有久财)白菜(希望明年百财入門),芹菜(希望來年勤勤懇懇迎财),我把祝願一個個包好,捏緊,把真心的祝福送到每個"家人的心裡"。
我在整個房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看了每樣東西,撫摸,它們也是有感情的吧,近十年的日夜相伴,我就要離開了,比起人,你們身上是不是都曾留下了我的溫度?
快到午夜十二點了,煮餃子,放鞭炮,接神,我照例給留宿過年的顧客送去一盤餃子,看窗外飄起來雪花,我到院子。
仰望星空,無數片紛飛的雪花迎向大地,瑞雪兆豐年,明年應該是個不錯的年景吧?明天門口的小路不好走吧?
大年初一,家家戶戶走親戚拜年,我自然迎來送往,一如往昔。
傍晚強洗澡,習慣性的,還是找不到内衣,氣憤的質問我:"我衣服你放哪了?"
我到櫃子裡拿出來放他旁邊:"以後自己好好找找。"
他當然聽不懂我話裡的含義,罵罵咧咧:"我還能用你幹點啥,找個衣服這麼費勁,我就不自己找。"
我本來是不想這幾天走的,但是我忽然連最後的念想都不留了,他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我留下來真正的意義。
我默默的整理我剩下的東西,沒有幾件衣服,簡單裝包裡,起身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環顧四周,堅定的走出去。
打開大門,一股自由空氣,我想快速的離開這裡,暖冬,白天的溫度融化了雪,這條小路又不太好走。
到巷子口,我已經走出泥濘,我不再回頭,除了孩子,從此我與這裡的一切絕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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