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之說古來便有之,其法多樣,尤有甚者用活人做祭品,或剖腹挖心,亦有活埋、火灼之法,極度殘忍。
白小樓也見過獻祭,因為他哥哥白小江便是做了祭品的緣故,這段時間也同元道士那裡了解不少這方面的情況,大多獻祭都以活體為介質,即便不需人類,也要有動物,至少也要有草本之類。
這種以火為介的獻祭法,他還是第一次見,不得不遲疑道:“難道真的可以以火獻祭嗎?”他話音剛落,便聽到整個祭室内發出嗡嗡之聲,且瞬間變得強烈。
“不好。”
白小樓反應極快,他取下自己身上的“痦寐”鈴铛,此鈴有一主四子共五顆,四顆子鈴各具屬性,分别為風、火、水、雷四種,他扯下那水鈴抛至那燃燒正旺的那團獻祭之火中去,水火本就難容,他想滅了火源阻斷獻祭。
在那鈴铛墜入那祭壇上的巨大火鼎的同時,苦和尚也也抛出一道靈符來,這是一道赤陽符,橫在二人眼前透着光明,光照之下可阻陰靈侵犯,乃九命天師親自煉制,上乘的驅靈符文。
就在苦和尚布好符文後,那石碑上雕刻的神樹上如密雨般湧現出無數隻蚨蟲來,原來幾次在這一帶遇到的蚨蟲都封印在這石碑之中,蚨蟲喜火,隻若有火源為介質,它們就會破印而出,隻是那封印之術極為複雜,除了火源應該還有其他巫術,暫不能參透。
這些蚨蟲有的如白玉般透亮,有的卻呈現血紅色,乃是變異的吸血蚨蟲,眨眼間便冒出來數千隻多,幸好白小樓的“水鈴”也落入那火鼎之中,瞬時熄滅了那獻祭之火。
碑上的神樹離了火光便失去了光彩,再無蚨蟲湧現,但熄滅了祭火也阻斷了蚨蟲的歸路,已經冒出來的那些蚨蟲脫離了封印石,想要在回到神樹中是不可能了。
大群蚨蟲将兩個人團團包圍,其數量太過龐大,若非有赤陽符守護,兩個人即便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毫發無傷,難免被這些吸血的蟲子咬傷。
苦和尚的赤陽符會随着時間推移,其光芒呈遞減式,光芒已經較開始變得暗淡了些,蚨蟲群也開始一點點向二人靠攏過來。
更要命的是,在密不見光的蟲群之外,傳來陣陣詭笑之聲,是那嬰靈已經開始發起攻擊了。
嬰靈的自身的攻擊并不強,它以摧毀敵人的意志力,以及爪子上的蠱毒為主,所以它很少直面對手,大多選擇藏于暗處偷襲,這是它的高明之處,但同時也是它的軟肋。
白小樓和苦和尚也都了解嬰靈的習性,雖然暫時被困,但二人卻并不急躁,一邊應對那強大的精神攻擊,一邊搜尋着嬰靈的藏身位置,企圖對其施展緻命一擊。
白小樓攥緊了七刹寶劍,此劍亦正亦邪,說其正是因為當年逍遙門第十八任門主以自身之軀封印于劍身,此後曆任門主以此劍誅殺天地間的兇靈邪魅。
說其邪是因為鑄劍人以七隻羅刹之血融合,此劍本有獻祭之法,每一代主人都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劍體,融合于羅刹之血,從而形成強大的劍陣——七刹陣,此劍也因此陣而得名。
羅刹,原本是印度神話中的惡魔,最早見于《梨俱吠陀》,音譯作涅哩底、羅刹娑等,意譯為可畏、速疾鬼、護者,是一種惡鬼的名稱;一般,男性稱為羅刹,女性稱為羅刹女或羅刹私。
七刹陣便是召喚七刹之魂,威力極大,但對自身亦有反噬,據傳逍遙門某任門主便是因為召喚七刹之時,因為法力不夠反被七刹壓制,導緻走火入魔,最終化身為惡靈,從此後門派中定下門規,非萬不得已時,不得施展召喚之術。
此時蚨蟲已經近在二人咫尺間,如果想要盡快突圍,召喚七刹無疑是最佳選擇。
白小樓不容遲疑,他橫起劍便要以指血祭劍,那邊苦和尚突然開口道:“尚不至此。”他二人數次攜手刺靈,彼此間默契十足,白小樓橫劍之時,苦和尚便知其心意。
苦和尚伸手比劃一番,白小樓看明白他表達之意,是說那嬰靈就在正前方的祭壇中央,他想引開這些蚨蟲,讓自己快速刺殺對手。
白小樓知道要引開蚨蟲便是将自身置于險境,但知苦和尚并非莽撞之人,他敢這麼做必然有着七成以上的把握,而且情況緊急以不容遲疑,當下點了點頭,道聲:“小心。”
苦和尚點點頭,突然縱身一跳,他脫離了赤陽符的光芒圈,周圍的蚨蟲立刻被他吸引過去大半。
白小樓借着微弱之光瞧見祭壇上的嬰靈,它穿着紅肚兜,手上舉着一支短杆,短杆上綁着七色布條,正圍着祭壇轉圈
見之了然,它是在施獻祭之法,這些蚨蟲都受它控制,若是被它重啟那石碑神樹,不知又會引來多少蚨蟲。
白小樓本可飛劍刺向那嬰靈的身體,但他不能确定一擊之下能将其斃命,當前最主要的是阻止嬰靈獻祭,他權衡利弊之下臨時改變主意。
他的大腦迅速轉動,所有的想法其實隻是在刹那之間,手中的寶劍早已飛馳而出,正中那短杆之上,短杆應聲而斷,那布施的法器就此毀掉。
嬰靈見法器損毀,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在敵人眼前,再施法事已經無益,不加思索便撒腿而逃,白小樓想要追擊,但他惦記着苦和尚,擡眼瞧去,苦和尚那邊的情況極為緊迫。
祭室中的蚨蟲脫離了嬰靈的掌控,向沒頭蒼蠅一般亂飛,這也減輕了苦和尚的壓力,他一直在上方的岩壁間徘徊,體力急劇消耗,但卻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知道如果被一隻蚨蟲咬傷,那其它蚨蟲便會嗅到血腥味蜂擁而至。
苦和尚此刻一隻手搭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上半身在匍匐在石塊上,雙腿懸在半空,伸手要去懷裡取出最後一張赤陽符,可剛剛摸到符文,便覺脖下一痛,暗呼“不妙,被那蚨蟲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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