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題超綱了,他根本不知道怎麼教,十二減四不就是等于八麼?直接就出來了還能怎麼算?小胖子不會做,就擡起頭盯着程飏看。兩人大眼瞪小眼,程飏伸出一隻手,說:“你的手不夠,再加上我的。”旁邊傳來一聲輕笑,程飏一回頭,就見小衍子在笑話他。程飏笑着說:“你行你來教。”戚衍往課本上瞅了一眼:“我就在旁邊等着,後邊兒還有一道十四加十五的題呢,等你們手不夠用了再加上我的。”這邊小胖子掰着自己和程飏的手指頭一路算,終于算到了那道“1415=?”的題了,戚衍都準備伸手了,沒想到小胖子在紙上列了一道豎式,從個位起,先算“45”,再算“11”,這會兒連程飏的手也不要了,直接用自己的手就夠了。程飏和戚衍齊齊一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開始笑,因着是在課堂上,兩人沒敢放開了笑,憋得挺辛苦的。“還是楚華的呢,真好意思。”程飏笑着說。“你不也是?”戚衍說。“咱倆都一樣,看來得找個時間去補習一下一年級數學了。”程飏調侃。“行,咱們一起。”戚衍說。兩人又是一通樂。……“下回不找一年級的了。”走在路上,戚衍皺着眉,“怎麼着也得五年級以上,别給人教壞了。”程飏就在旁邊看着他笑,戚衍瞥他一眼也開始笑。回去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也不強制要求一定要回學校,大家也就沒走在一塊兒,趙鵬宇跟程飏打聲招呼就走了,說是約了女神吃飯,程飏還調侃了他兩句。“你朋友啊?”這會兒隻剩下他們兩個,看着趙鵬宇的背影,戚衍突然問了一句。“嗯,差不多吧,一個宿舍的。”程飏笑了笑。雖然宿舍裡一共四個人,但他和趙鵬宇關系比蘇毅和林繼稍微好點兒。戚衍點了點頭。“我過兩天就不在學校住了,回家住。”程飏說。戚衍一聽這話就看向他:“怎麼突然就不住了?”“家裡事情多,住學校不太方便。”這倒是實話,程飏當初選擇住校也是想着在學校時間長些,碰上戚衍的機會大些,現在既然戚衍不在學校住,他也沒必要住學校。戚衍沉默着點了點頭,他沒問程飏家裡是什麼情況,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好話題,雖然他很想知道,但他不願意給程飏添堵。這時他們路過一個精品店,程飏突然看到一點兒東西,他笑着說:“等我一下。”戚衍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就站在原地等他。這個店雖然小,但裝扮得很精緻,裡面擺着的東西琳琅滿目,一看就是小姑娘們喜歡的。戚衍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程飏進去要買些什麼。等了一會兒,程飏終于出來了,手裡還提着一個小袋子,卡其色的禮品袋,看不到裡邊兒裝着什麼。“你買什麼了?”戚衍是真的好奇。程飏沖他神秘一笑,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東西,遮遮掩掩的,沒讓戚衍看見,他看着戚衍笑:“把手伸出來。”戚衍笑了笑,伸出右手,程飏把東西放上去。戚衍一看,手掌心裡靜靜地躺着一顆糖,橙色的,橘子味兒。“你以前不是隻要橘子味兒的嗎?”程飏說。“你還記得啊?”戚衍笑着,撕開糖紙把糖含嘴裡。很甜。“當然記得。”程飏說。一輩子也忘不了。程飏也往嘴裡塞了一顆,也是橘子味兒的,他買的都是橘子味兒。“等有時間了,咱們回峙浪山看看吧。”戚衍說。“行,都聽你的。”晚飯他們就随便找了家店吃了點兒,臨走時,程飏把提着的的袋子塞進戚衍手裡,說:“記着啊,明天晚上。”戚衍笑了笑:“忘不了。”“明天我有事兒,不能和你一塊兒吃飯,你記得按時吃。”程飏叮囑。“嗯。”戚衍點點頭。“那,我走了啊。”程飏挺舍不得的。戚衍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程飏笑了笑,兩人回家朝兩個不同的方向,戚衍一直等到看不見程飏了才往家走。程飏剛走到小區門口,遠遠的就見停着一輛車,他眼神暗了暗。那邊的人已經看到他,車朝他開過來,停在程飏身旁。常助理從副駕駛下來,對着程飏彎了彎腰:“程董請您回去一趟。”說完就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程飏坐了上去。車一路往郊區開,高樓大廈被抛在後面,越來越遠。四周的植被逐漸變多,且不像城中修剪得那麼齊整,仿佛真的要駛進山區一般,然而平坦的柏油路預示着前方并不是崎岖的山間。見到車牌号,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車窗外終于有了人的身影,不再是一片綠色。大概過了二十分鐘的樣子,車終于停在了程家主宅前的廣場上。常助理打開車門,程飏從車裡下來,在外面清掃的人都對着他彎了彎腰。程家傳承久遠,雖然經曆了建國後的思想沖擊,但總是會有一些腐朽的東西傳承下來,并以一種畸形的方式保存着。程飏眼前是一座中西結合的房子,橫梁上畫了精緻的花紋,古樸的圖案散發出久遠的氣息,雕梁畫棟,飛檐微翹,繪制精巧。老管家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見到程飏的身影,他走過來,彎腰說道:“老爺在書房等您。”程飏點了點頭,擡步往二樓去。一步一步上樓,木質樓梯發出“咯吱”的響聲,外頭的光亮隻能透過小窗口照進來,彎曲的樓梯間隻亮着一盞黃色的燈,整個房子籠罩在一種昏暗的色調中,莫名讓人感到壓抑。走到門口,程飏輕聲敲了三下。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進來。”程飏推門進去。主位上坐着一個中年男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鼻子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嘴角微微下垂,眼神銳利,不怒而威。見到進來的人,程岷赫嘴角拉平了,露出一個微笑。程飏直接在他對面坐下:“聽說您找我。”“嗯。”程岷赫點了點頭,“在外面住了這麼久了,我不叫你,你就不回來看看。”“我又不住這兒,回來幹什麼?怪麻煩的。”程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這個笑容看在程岷赫眼裡,更像是在挑釁。“這是你家。”程岷赫沉聲說道。程飏笑了笑,不可置否。意識到自己剛剛失态了,程岷赫放緩了聲音:“弋飏,你雖然不在族裡長大,但你現在是程家的繼承人,你要耍小性子住外面我不管你,但你必須時刻記着,這兒才是你的家!不是那個山溝溝,也不是牧天那棟小别墅。”“弋”是族譜上定下的他們這一輩的名字,老爺子當初不想程飏回來,便沒給他用這個字,後來程飏既然回來了,就還是用上了。“牧天景時”是程飏自己買的,沒告訴别人,現在程岷赫大喇喇地說出來,是一種警告。他既然知道程飏住哪兒,就有可能知道更多的……程飏嘴角的弧度放大:“我的家在哪兒我心裡清楚,不用堂伯費心提醒,堂伯今天讓我回來如果隻是為了說這個的話,那恕我不能相陪了,我晚上還有課呢。”程飏說着就準備起身離開。“等等。”程岷赫被他這樣子氣到了,臉色變了一瞬,好不容易才回到原來的平靜。“您還有事兒?”程飏也沒坐下,就低頭看着程岷赫。“霍家雖然比不上我們家,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明白我什麼意思。”程岷赫說。程飏笑了笑,邁步走了出去。程岷赫的眼神徹底沉下去了。本以為是一條沒有威脅的小奶狗,卻沒想到還會咬人,而且如今看來,這小子,不是狗,而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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