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開機鍵,手機一亮,就響起一道消息提示音,還有一個未接來電,就在兩分鐘之前。程飏首先看了看時間,有點遲了,不由慶幸今早他提前了一點起床了。打開相機,對着相機裡的自己擺了一個pose,還好這回臉上沒有傷,他松了口氣,一方面他是真的舍不得他的俊臉受傷,另一方面,他不太想讓戚衍知道。再檢查了一遍,确定自己身上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迹,他才滿意地笑了笑。其實他也受了點傷,不過根據他這些年的經驗來看,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他打的時候也很注意避開一些容易受傷的地方。打架時是要算好地方的,這幾年管理開始嚴起來,誰也不想惹麻煩。程飏他們今天是在一個轉角裡打的,一棟沒人住的房子,恰好阻隔了外邊兒的街道。程飏一拐彎出去,正好撞上了戚衍。戚衍雙手扶着膝蓋,氣喘籲籲的,看着程飏沒說話。程飏心裡詫異,面上不動聲色地露出他的招牌笑容,痞痞的,他說:“喲,你這是幹什麼去了?”戚衍不動聲色地掃視程飏全身,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他走過來,問:“你幹什麼去了?”“我今天起得早,也不想這麼早就打擾你,就四處轉了轉。”程飏說。“我給你發消息了。”戚衍說。“哦。”程飏拿出手機,“不好意思啊,我沒看到。”“我給你打電話了。”戚衍說。“啊。”程飏在屏幕上滑了滑,“我調靜音了。”戚衍看着程飏,沉默了一會兒:“行了,走吧。”他們站在街道旁等車,這兒就一條主幹道,串連起幾個重要的地方,也不會設置站牌,随便在路旁哪等車都行。他們的目的地是鎮上,據程飏說,大概要坐十多分鐘的車。峙浪山是這邊一個重要的地兒,來往的車輛很多,因此他們沒等多久就等到了車。十多分鐘,戚衍覺得異常難熬,搖搖晃晃随時都有可能停下的車廂,一直萦繞鼻間的奇怪味道,戚衍有些郁悶,原來他以為來這邊時坐的那輛車是這世界上最令人難以接受的車,沒想到,現在這輛車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揉了揉眉心,他有些頭暈,程飏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轉過頭問:“暈車啊?”戚衍現在不太想說話,他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躺在背靠上。“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程飏看向窗外,大緻判斷了一下位置。戚衍閉着眼睛,聽到程飏的話,他竟然覺得這貨的聲音有些溫柔,他一定是暈車暈糊塗了。戚衍揉了揉太陽穴。車子慢慢停下,程飏靠過來,在戚衍耳邊說了一句話,戚衍覺得這會兒程飏這貨的聲音宛如天籁。“到了,下車吧。”程飏說完後也沒有馬上起身,他看着戚衍起身,扶了一把。下了車,戚衍覺得他終于活過來了,但還沒緩過來,他在路邊蹲了一會兒。旁邊遞過來一瓶水,戚衍順着手看上去,程飏對着他笑:“你不是吧?”戚衍起身接過水,喝了一口,感覺好了些。周圍有了些高大的建築,街道上也很熱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讓戚衍有一種逃離了鄉村的感覺。“接着。”程飏在一旁的包子店裡買了幾個包子,遞給戚衍。“陷多。”他說。戚衍接過來,咬了兩口壓了壓胃,邊吃邊問:“銀行在哪?”程飏說:“跟我來。”說完程飏就朝一個方向走,戚衍跟在後邊兒。兩人拐了一個彎,迎面就是鎮政府,鎮政府前面是一個廣場,一些大媽在跳廣場舞。程飏邊走邊說:“你看看,我不來,你找得到地兒嗎?”戚衍摸了摸鼻子,雖然程飏說得是事實,可他就是不想看到這貨一臉得意的模樣,就沒回答程飏,當沒聽見。程飏看着他這一臉傲嬌的樣子,笑笑不說話,看到他吃癟,心裡挺爽的。到了銀行,戚衍進去取錢,程飏站在門口,看着一個方向,臉上的表情有些冷。聽到身後的聲音,程飏的表情瞬間恢複了原來那種對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樣。他看着戚衍,笑了笑:“完了?”戚衍點點頭。“那回去吧。”程飏說完就往前走,腳步有些急促。戚衍看向程飏剛剛看的方向,一些小孩子在蕩秋千,在他們後面,是一堵圍牆。經過一個水果店,程飏停下腳步,回過頭,說:“我買點東西。”戚衍就等在門口,又看向剛剛那個方向,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堵圍牆後是什麼。程飏出來了,提着一袋橘子,等到上車時,戚衍才知道這橘子是為他準備的。一上車戚衍捂着鼻子,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程飏嘲笑了他一句,接着剝了個橘子,連着皮遞到戚衍面前:“拿着,聞着這個,蓋一蓋味。”戚衍先是一愣,然後接過來,一股橘香傳來,确實蓋住了車上的味道,他瞬間就感覺好了些。程飏貌似興緻不高,見戚衍好了些,他就一直盯着車窗外,眼神中的那種淡漠又出現了,但又多了些其他的東西。這會兒的程飏看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戚衍知道,這隻是他的另一面,他感覺,那些被程飏死死壓抑着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往外冒。戚衍這會兒很貼心的沒有打擾程飏,他聞着橘香,腦子裡很清明,也許是這個橘子真的起了作用,回來時戚衍沒有暈車。程飏回到家已經十點了,店裡這會兒正忙着,他提着橘子走進廚房,放進冰箱,從容地過來給他媽切菜。張海心看了程飏一眼,一邊炒菜一邊說:“羊崽啊,今天早上你同學來找你了,你那會兒去哪了?”程飏稍微一想就知道那同學指的是戚衍,他沒想到戚衍那會兒竟然來他家找他了,跑了個小半個來回,難怪氣喘籲籲的。“我那會兒正好找他呢。”程飏回答。張海心招呼他多切點蔥,程飏拿起一旁洗了的蔥,摘掉一些焉了的葉子,說道:“媽,今天我去鎮上了。”張海心正炒着菜的手一頓,過了幾秒,又抄了起來,她笑了笑:“去看你爸了?”“沒有。”程飏說,“就在外頭,沒進去。” “也是時候去看看他了,過兩天給他準備點東西,我們去看看他。”張海心一邊将菜裝進碗裡,一邊說。“嗯。”程飏淡淡應了。他悄悄瞥了他媽一眼,注意着她的表情,見沒有什麼異樣,便放了心。周末來旅遊的人多,一到周末店裡就忙,等中午最後一桌客人走,已經是兩點多了。程飏收起碗筷,将桌子擦幹淨,一擡頭,便見老頭兒拄着拐杖回來了。“您老這又是去哪溜達了?”程飏跑兩步過去扶着他,手裡自然地接過拐杖。老爺子笑了笑,扶着程飏的手進了屋:“我能去哪?就在附近走了走。”“感情您這是聞着飯香回來的。”程飏将老頭兒引到座位上坐下,将拐杖放在一旁老頭兒可以摸到的地方,“那您等着,我給您老上菜去。”“臭小子,挺識相。”老爺子哈哈大笑兩聲,一時氣喘急了,就開始咳嗽。程飏聽到聲,走到一半兒又跑回去,給老頭兒順氣,等老頭兒咳完了,他給老頭兒倒了一杯水,送到老頭兒嘴邊,嘴裡就開始埋怨:“知道您孫子孝順,瞧給您激動的。”老爺子笑罵:“孝順還不趕緊給你爺爺端菜上來?磨磨唧唧的。”“這就端,怎麼跟十幾年沒吃過飯似的。”程飏往廚房走。被程飏損了一句,老爺子有些無可奈何,都怪他,把這小子養得太機靈了,鬥起嘴來他讨不到一點便宜。他心裡這麼想着,臉上完全是抑制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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