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安慰着自己,可從小嬌生慣養的蘇薇薇還是很難咽下這口氣,黑着一張臉,走起路來都怒氣沖沖的。轉過拐角時撞到一個人,那個穿着病号服的瘦弱青年一下跌倒在地,不住咳嗽起來,蘇薇薇完全沒有撞到人的自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看也沒看一眼,徑直朝前走去。
青年旁邊的女醫生想要回頭找蘇薇薇理論,被他攥住衣袖攔住,一邊搖頭一邊咳嗽,女醫生似乎很擔心他的身體,眉頭緊緊皺起沒有再多說,将人扶起來走了。
反倒是蘇薇薇走出兩步後猛地停下,眼前閃過剛才撞到之人的面孔,臉色一下變了。
剛才那個是——
來不及多想,蘇薇薇猛地轉身,快步追着剛才的人跟上去,那人剛好從背對他們打電話的顧淩風身後經過,轉過旁邊的拐角消失不見。
顧淩風正打着電話,似有所覺,握着手機回過身來,隻看見拐角處一個身影一閃而逝,覺得莫名熟悉。他怔愣看了片刻,餘光看到蘇薇薇一臉蒼白,仿佛見鬼了似地站在他身後,眼睛瞪得很大。
顧淩風目光掃過來,蘇薇薇仿佛吓到般驚醒過來,小心翼翼地問:“淩風,你、你剛才在看什麼?”
顧淩風很快結束電話走過來,聞言随意答了句,“沒什麼,病人。”說到完一頓,看着蘇薇薇一下仿佛變得更加蒼白的臉色,擰眉問了句。
“怎麼了?”
雖然不待見這個女人,但他也從來不會逃避責任。
蘇薇薇呆了一下,連連搖頭,神情慌亂,“沒、沒什麼。”她蒼白着一張臉,目露懇求,“淩風,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吧,改天再來檢查。”
顧淩風審視地打量她,臉色确實不好,他皺了下眉頭,“是嗎?下次你又要讓誰來要挾我?走吧,檢查完我還有工作。”
說着率先朝前走。
蘇薇薇無奈地跺了跺腳,咬牙跟了上去。
在蘇薇薇做檢查時,顧淩風等在外面,他等的無聊,心裡還有一股莫名煩躁,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煙,剛放嘴風裡,過來一位護士。
“先生,醫院不準吸煙,您要想吸煙的話,請到專門的吸煙區。”
顧淩風其實沒想點着,隻是拿出來放到嘴裡嘗嘗煙味。他以前是不吸煙的,自從蘇甯離開後,不知不覺就依賴上了尼古丁。顧淩風也沒解釋,取下嘴裡的煙來到安全出口。相比人來人往的嘈雜大廳,安全通道這裡要甯靜許多,顧淩風靠着護欄,把煙放進嘴裡咬住,怔怔地望着虛空發呆。
沒有蘇甯的這段日子,他才忽然發現,那個人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成了對他而言不可或缺的存在。
有些人就是這樣,留在身邊時,不太有存在感,但隻要有需要,他随時都會出現在人身邊面前,替人解決各種麻煩,将瑣碎的日常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因為處理的都是瑣碎的小事,所以大多數人從不會覺得這個人重要,以為隻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然而,正如空氣對人類的意義一樣,存在時因為太過習慣察覺不到,等到失去了才會發現,那是賴以生存的基礎。
失去蘇甯的這段時間,顧淩風的生活可以說過得一團糟,他每天把自己埋在繁重的工作裡,變得不愛回家——以前不論回家多晚,總會有一扇燈等着他,現在回去,隻有一室冰冷。
越想,心底的煩躁之意越濃,顧淩風緊皺眉頭,掏出打火機正要把煙點着,卻在打起火把頭湊過去點煙時又忽然頓住。
他的眼前,閃過剛認識蘇甯那會兒的情形。
那時,蘇甯還不是他的助理,被範歆派過來給他收拾家務。他當時為了一個項目,一天一夜沒睡覺,實在撐不住便點根煙放嘴裡吸一吸提神。模樣還很青澀的小助理,跪在桌前清理煙灰缸,鼓足了勇氣怯生生擡頭對他說了一句。
“顧先生,吸煙對身體不好,你、你如果想提神的話,不如擦點清涼油?”
“啪”地一聲,打火機的火苗熄滅,顧淩風把煙從嘴裡取下,随手按在旁邊的垃圾箱上。
那樣一個聽話又膽子小的人,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的大膽子,用這種方式離開他,還讓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呢?
顧淩風的心情無比煩躁,心底壓抑着一股火氣,且越來越克制不住,或許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顧淩風正打算回去,剛跨出一步,忽然眼前閃過剛才看到的畫面。
一個瘦弱的身影彎着腰,一邊咳嗽着,一邊在一名醫生的攙扶下從拐角處消失。
他沒有看見那人的面容,但對那個背影卻感到莫名熟悉,熟悉到好像以前時常摟在懷裡一樣,連咳嗽的聲音也無比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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