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一趟明家。
隻不過,不是以我自己的名義。
那日我一襲長裳,白紗覆面,隻告訴明家的人我是來拜訪族裡的老太公的。
阿爺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入土了。
現在主事的是我阿父,我阿父,也就是族裡的老太公。
我是被請進明家的,連帶着身邊的靈寵小獅子。
對。
他們現在都以為我身邊的這個小家夥是一頭剛出生不久的靈寵小獅子,任憑所有人都不會将它與傳說中的聖獸谛聽聯系起來。
我見到了阿父。
阿父看我的第一眼便怔住了。
他說我這雙眼睛很像他的一位故人,不是我不與阿父相認,而是如今我從歸墟内回來,本就攜帶着魔煞之氣,我自知能鎮住體内的陰煞之氣,可九州大陸好不容易安穩下來,他們懼怕歸墟内的一切魔物,若是知道我回來了,不知又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成見便是大山,他們心中的恐懼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
我知曉人性。
所以我不再試探人性。
阿父過得很好,他與我說了很多,臨走的時候,還特地帶我去了一趟明家的祠堂,我給諸位長輩上了香。
“他們都說我培養出了一個極好的女兒,可他們不知道,這個極好的女兒,其實根本就不屬于我們明家。”
父親說這話的時候眼眶泛着濕意。
我隻是沉默的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小姑娘,你走吧,若是以後你還想來明家,可不用通報,盡管來找我。”
阿父給了我明家的令牌。
我接了過來。
“多謝明老太公。”
“日後,明家必定會受福澤庇護,太平健康,百世無病無災。”
我說完此話便離開了。
小獅子抱怨說:“那老頭一直倚在門邊,竟然連送都不出來送你一下。”
“不過你也不能怪這老頭,你們都一千多年沒見了,他認不出你也實屬正常。”
父親怎麼會認不出女兒呢?
其實在我踏入的第一刹那阿父就已經認出我來了。
隻是活了千百年,明家幾朝起起伏伏,他比我還要懂這人性的可怕,所以他不認我,是為了我好,而我不與他們相認,是不想打擾了他們這千年來好不容易修得的安甯。
走得極遠了。
身後老人顫顫巍巍,看着餘晖,眼角處的皺紋微微舒展。
“我便知道,吾兒會回來的。”
隻是這話吞沒在了風聲中,能聽到的人,少之又少。
谛聽跟在一旁,搖頭晃腦的,整日絮絮叨叨,與他之前所展現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我每次隻是摸摸他的頭,若不是因為他的話,此刻我便是真的埋屍于歸墟之中,再也不得出了。
他舍棄了所有神力,用自己殘破的神體修補了歸墟,其實别人說的也沒說,如今的他,連靈寵都算不上,身上的神力早已完全消耗,還是因為明若月的各種丹藥才給它調回來了最後一口氣。
饒是如此,昔日的第三界之主,也早就成了往日風光,再也回不去了。
“後悔嗎?”
我們迎着夕陽,走向遠方。
“不曾,心向神往。”
一人一獸,世間那般大,足夠我們一一遊曆與探索。
世界,是屬于這些後輩人的,他們定然能用自己的雙手,書寫出新一代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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