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的年輕,坦然,放松,安穩,無憂無慮,無所畏懼。而這些,都是他所沒有的。肖騰望了一陣,終于站起身來,無聲地關上燈,而後把這一室黑暗和安甯都留給那青年。次日肖騰照舊在餐桌上邊看報紙邊用早點,忽而聽得有個并不十分精神,但相當愉快的聲音在說:&ldo;早上好。&rdo;肖騰隻把報紙翻了一頁,眉毛都不動一下:&ldo;嗯。&rdo;容六衣着整齊,在離得不遠的位置坐下,接過傭人倒來的果汁,雙手握住玻璃杯,擡頭對她微微笑道:&ldo;謝謝。&rdo;他原本就長得漂亮,因為生過病,又多了種楚楚動人的姿态,這一笑,連一把年紀的老女傭都不由的方寸大亂。肖騰腦子裡立刻跳出一個詞來。&ldo;禍國殃民&rdo;簡直了,這家夥就是個禍害。廚房特意幫病号單獨做的早點似乎太淡了,容六默默扒拉了一會兒,輕聲說:&ldo;能幫我遞一下鹽嗎?&rdo;肖騰不發一詞地将調味瓶推了過去。青年接過來,沒有任何借機的調笑,客氣得很本分:&ldo;謝謝。&rdo;他很專心地認真吃喝,發絲柔軟地從額前垂下來,睫毛纖長而溫柔地覆住眼睛,從側面能看得見他襯衫領口裡露出來的半截白皙的脖頸,猶如世上最溫存最無害的一隻小白兔。肖騰心想,這特麼見鬼了真是。這早餐吃得意外的安靜,除了杯盤的輕微碰撞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響。病中的容六像是變得收斂了許多,沒往常那麼張牙舞爪和死乞白賴。吃過早飯,肖騰也合上報紙:&ldo;是要去公司還是休息?&rdo;看衣着這家夥是準備好要上班的姿态,但明顯精神不濟。雖然從員工身上榨取最大的剩餘價值才是一個資本家該做的事,不過他還是不想太苛刻了。于是不等容六回答,他又一皺眉道:&ldo;算了,你就呆在家吧,省得麻煩。&rdo;&ldo;麻煩嗎……&rdo;&ldo;你看你這樣,不是麻煩是什麼。&rdo;容六這回也沒油嘴滑舌,欲言又止地,終究隻笑了一笑,居然有點腼腆的意思。肖騰用餐巾擦過嘴角,往後推開椅子,站起身來:&ldo;早點把身體養好,公司事情很多。别病怏怏的。&rdo;容六笑着&ldo;嗯&rdo;了一聲,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他好像為自己這種虛弱的姿态而害羞了。肖騰心想,這也沒什麼奇怪,這麼大歲數了還要聽故事才能睡得着,無論換成是誰,第二天起來都不會好意思見人的。容六難得從公司裡消失,不再牛皮糖一樣常伴左右,肖騰不由覺得,這一天的開始是如此的輕松愉快,簡直神清氣爽,精神百倍,以至于連常年酸痛的肩膀都不治而愈了。然而一上午,肖騰就聽得無數人在不厭其煩地互相問:&ldo;容六呢?&rdo;&ldo;容六怎麼沒來?&rdo;&ldo;容六去哪了?&rdo;&ldo;容六……&rdo;&ldo;……&rdo;這家夥還能再陰魂不散一點嗎?&ldo;咦,容六呢?&rdo;&ldo;……&rdo;肖騰面無表情地擡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申奕還大喇喇地在他辦公桌前方坐着。對上他的眼光,申奕繼續不知死活重複那個讓他今天恨不能将耳朵關上的問題:&ldo;奇怪,怎麼沒看到容六?他去哪啦?&rdo;肖騰道:&ldo;你這是在問我?&rdo;&ldo;當然啊。&rdo;肖騰冷冷地:&ldo;和我有什麼關系?&rdo;真是好大的狗膽,難道沒看見外面那麼多人有疑問,卻沒一個敢進來問他的?!&ldo;怎麼沒關系,你們關系那麼不一般,一直親密無間,形影不離的嘛。&rdo;肖騰又擡起眼皮,重新慢慢看了他一眼:&ldo;你再說一遍?&rdo;申奕立刻閉上嘴,乖乖把手裡的文件遞上:&ldo;容六不在,這個請您親自過目。&rdo;&ldo;嗯。&rdo;安靜了那麼一會兒,申奕又不甘寂寞道:&ldo;我很好奇你對容六的看法啊。&rdo;肖騰冷靜地翻閱着手上的合同書:&ldo;關你什麼事。&rdo;申奕讪笑了一下:&ldo;啊哈哈,是是是,我多事。不過,我這不就是,好奇嘛。容六多讨人喜歡啊,但你對他态度不怎麼的,總得有原因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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