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做賊一樣,天一黑我們就出發,晚上看不見路的兄弟們可算倒了黴了,就算是抓着前面人的筐沿,也少不了栽跟頭。
最難纏的就是那頭母羊,一到晚上就不想動,最後隻能捆起來,裝在筐裡讓人挑着。它是舒服了,跟個大老爺一樣,嘴裡咯扭咯扭地倒沫子,一步路都不用走。
後來幾天,這隻羊都不用捆了,天一擦黑就自己跑到筐裡蹲起來。
那個時候蕭縣還是屬于徐州的,我們到蕭縣東邊的時候,遇到了很多從徐州城跑出來的人,看他們衣服穿的就比普通老百姓好,提的箱子都是皮的。
我們問他們怎麼停在這不走了。
他們說,西邊也開始打仗了,開封那邊過不去了,本來打算從徐州到鄭州坐火車去武漢和重慶避難的,剛到河南就跑回來了。
我又問他們前面打的怎麼樣,一個戴眼鏡的老頭說:還咋樣?都在比誰跑的快,打個龜孫的仗!都不如雜牌軍在徐州打得好!
不用說,國軍又打敗仗了。
我也是解放後才知道的,這就是淪為笑柄的蘭封會戰,桂永清的20萬人,雙方還沒正式接觸,國軍就開始賽跑。當時日本鬼子增援30萬人反撲徐州,土肥原賢二的14師團偷渡運河,結果打了第一戰區一個措手不及。日本鬼子2萬人追着20萬人跑。不能提了,太丢人了!
西邊走不通了,現在隻能折頭往南走,得離商丘遠一點,要是按照原路線走,遇上鬼子可就麻煩了。現在也顧不了白天或者晚上了,我們決定抓緊時間趕路不能再耽誤。
萬一大部隊不等我們又跑了,我們隻能上山當土匪了,别提上山了,這一塊連個像樣的山頭都沒有。
沒等我們出發就被這群老百姓給攔住了,他們派出代表說:我們從河南退回來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幫土匪,把我們值錢的家當全部都給搶走了。你們是當兵的,你們應該去剿匪,幫我們搶回财物,不然我們無論上哪去隻有餓死一條路。
徐州西北這些地方是五省交界,鬧土匪是常有的事。我的親爹劉子義就是在這一塊起家的土匪。
楊娃子可懶得管這些閑事,帶頭跟這些老百姓推推搡搡的。
那些婦女抱着我們的腿不讓我們走,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實在沒辦法,問他們土匪有多少人,有什麼武器。
他們回答說土匪隻有幾十個人,幾把土槍,剩下的都是大刀。
楊娃子看我和聶營長想去打土匪,他心裡不高興,也不好說什麼。這家夥無利不起早,他竟然不要臉的去跟這些老百姓商量打土匪的價格,從徐州城跑出來的這幫人可不是窮人,最後他們願意事成之後給我們200塊大洋當軍饷。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當時一塊大洋可以買兩隻羊。誰不心動那是傻子!
看在錢的面子上,這個活我們接了。
這幫老百姓興高采烈地給我們帶路,又往西走了十來裡地,到一個叫聖泉的地方,這一片有幾個小山包,山前有一個大村子,當時土匪就是從這個村子裡面沖出來的,應該是他們的老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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