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天六年,末秋就冷得需要披上披風,穿上棉衣。十月末就開始下雪,到了十二月,就冷的不像話。
齊國龍佑将軍府的氣氛比這天氣更冷,來來往往的下人皆低下頭不敢出聲,生怕觸了主人家的黴頭。
苻夫人的房間是唯一有些歡聲笑語的,此時她正逗弄着自己的剛滿三歲的女兒,笑臉盈盈地看着小娃娃的天真無邪。隻是她時不時的,會一臉擔憂地看向那緊閉的大門。
苻钰把手中的撥浪鼓搖得歡快,她擡起頭,就看到了苻夫人臉上沒了笑。于是,她放下手中給的玩意兒,問道:“娘,你怎麼了?”
苻夫人反應過來,她臉上又挂上了笑,低頭摸了摸苻钰的頭,說道:“沒什麼。”
“娘是累了嗎?”苻钰歪了歪頭,“钰兒也累了,想睡覺。”說罷,她打了個哈欠。
“睡吧。”苻夫人抱起了苻钰,然後走到床邊,放下苻钰之後,她躺在旁邊,輕輕拍打苻钰的後背。
苻夫人看着緩緩入睡的女兒,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她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爹娘會保護你的。”
……
将軍府的書房,三人正一臉嚴肅,氣氛低沉的吓人。
“部署在皇宮的暗衛,還沒有消息傳出來嗎?”說話的,是前任龍佑将軍,即苻钰的爺爺,苻起。他看向龍佑軍的軍師,張吾一。
張吾一拱了拱手,說道:“還需稍等。”
“爹,要是皇後生産的是一位皇子……”
“無論如何,我苻家皆忠于皇室。”苻起打斷了自己兒子,苻飛的話。
苻飛抿了抿嘴,歎了一口氣。
今日皇宮傳來消息,皇後與當今非常受寵的令妃同時生産。令妃是丞相之女,如今令妃受寵,丞相自然是權傾朝野,若不是有龍佑将軍等的老臣堅持在朝廷中,如今的齊國就真是丞相掌權,皇帝如同虛設。如今的朝廷,堅持皇帝一黨,和丞相一黨,是勢均力敵,無論哪一方主動出擊,都會兩敗俱傷,所以,兩派都不謀而合的保持一個平靜。今日令妃與皇後的同時生産,就是打破這平靜的一個導火索。
皇後誕下皇子,就是堅持皇帝一派的勝利,反之,則是丞相一派的勝利。
皇宮内外,所有人都憂心忡忡。
皇後的宮殿裡,隻有皇後欽點的心腹所在。
她早就生産完了,她誕下的,是一個皇子。
可是她并不高興。
一旁的宮女在模仿皇後生産的叫喊,讓宮殿外的人誤以為皇後還在生産。
皇後頭發散亂,因為激動而紅了眼睛。她懷裡的嬰兒非常安靜,正呼呼大睡着。
“真乖。”皇後輕輕拍了拍嬰兒的後輩。
“皇後娘娘,為什麼……”一旁的宮女對皇後的行為非常不解,為什麼不告訴外邊的人她誕下了皇子呢?若是此時告訴外邊的人,那這皇子就會成為太子,皇後也會重拾寵愛,令妃什麼的,哪還用看她嚣張的臉色呢?
但是,皇後不僅不告訴外面的人,還打算把皇子送出宮,換一個女嬰回來。
經過生産,此時的皇後臉色蒼白,但總是臉色不好看,臉上看着懷中嬰兒的寵愛是不減的。
“本宮想他平平安安長大。”皇後笑道,随後,她把嬰兒遞給了等候一旁的老宮女,又說:“交給你了,嬷嬷,給他找一戶好人家。”
令妃和丞相不是什麼善良人,如果讓他們知道她誕下皇子,那麼一定會想盡辦法處理他。她面對蛇蠍虎狼已經很累了,她怕一個不留心,就會讓她心愛的孩子喪命。
她承認,她自私了,她辜負了所有支持她的人的希望。她怎麼會不知道有不少人希望她誕下的是皇子呢?可是她不僅是一位皇後,還是一個母親,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冒險。
嬷嬷小心翼翼地接過皇子,又添了幾件綿布裹着。
一旁的宮女鼓起勇氣,說道:“娘娘,小皇子叫什麼名字呀?”
皇後楞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皇帝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她生下皇子之後要給皇子取什麼名字。随即,她紅了眼眶。
白皙的手伸到襁褓之中,摸了摸嬰兒雪白的臉。
“懷安。”皇後頓了頓,“就随本宮姓吧,姜懷安,本宮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懷安,可真是個好名字。”嬷嬷笑道,“那娘娘,奴婢就先退下了。”
“小心一些。”皇後的視線沒有再離開那襁褓,直到嬷嬷離去,才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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